萧逸云的剑“噌”地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眼底的怒意：“卑鄙？用至亲的命做筹码，拿两条人命赌输赢，这才叫卑鄙！”他往前一步，剑尖直指对方心口，“你明知道半株草能救两个人，却非要攥着全株等一个不确定的结局——你救妹妹的心思没错，但用别人的命铺路，算什么好汉？”
黑衣人猛地攥紧刀柄，指节泛白如霜：“我管什么好汉不好汉！我只要我妹活着！”他往医庐方向瞥了眼，那里的咳嗽声又密了些，像根线勒得他心口发疼，“你们的人有三营兵力护着，我妹只有我！这草，我让不得！”
“让不得？”萧逸云的剑又送进半寸，离对方衣襟只剩毫厘，“方才你妹妹在里面说什么，你没听见？她宁愿自己撑着，也不想你为了草跟人拼命！你这不是护她，是把她往愧疚里逼！”
萧逸云的剑尖悬在黑衣人颈侧，冰凉的锋芒几乎要割破对方粗布衣襟下的皮肤。黑衣人浑身绷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握着柴刀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却迟迟没有挥下去——方才医庐里妹妹那句气若游丝的“哥，别争了”，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破了他满肚子的戾气。
“我……”黑衣人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半句辩解也说不出来。他想起今早出门时，妹妹攥着他的袖口咳得直打颤，却还是强撑着笑：“哥，要是实在找不到还魂草也没关系，我这病都拖了十年了，不差这几天。”当时他只当是妹妹怕他着急说的宽心话，现在想来，那声音里的疲惫和恳求，明明藏着不愿他冒险的意思。
“你莫非觉得抢了此草，她便可安心使用？”萧逸云的嗓音低沉，仿若蕴含着寒冰，一下下撞击着黑衣人的心扉，“她知晓你为了这草与人拔刀相向，夜里岂能安眠？待她病愈之后，忆起你今日为她逞强拼命，忆起我这医庐中或许溅洒的鲜血，你认为她心中会作何感想？”
萧逸云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在黑衣人身上，眉头拧成一道深沟，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冻住空气：“你以为攥着这草就能让她心安？她要是知道你为了这点东西动刀拼命，夜里能合眼吗？”
他往前逼近一步，衣袍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药草簌簌作响：“等她好了，想起今天医庐里的争执、可能溅出的血，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她只会觉得，自己是你的累赘，是你惹祸的由头——这才是最伤她的东西！”
黑衣人被他看得浑身发僵，手里的草叶被捏得变了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萧逸云眼底的怒火像要烧起来，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护她不是靠蛮劲，是让她踏实。你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吓着她不说，还把‘亏欠’二字刻进她心里，这叫哪门子保护？”
“我……”黑衣人喉结滚动，额上青筋跳得厉害，攥草的手慢慢松了些，眼里的戾气渐渐被迷茫取代。
黑衣人握着还魂草的手猛地一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萧逸云的目光像两道沉雷，在他脸上炸开，空气仿佛都被这声严厉的喝问震得绷紧。
“你可知这草对重症病人意味着什么？”萧逸云往前踏了半步，袍角扫过桌案上的药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守在这里熬药三日，不是为了看你逞凶夺草！那床榻上等着救命的人，比你手里这点执念重要百倍！”
他的声音里混着压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敲在黑衣人的心坎上：“你抢的不是草，是别人的命！现在，把它给我——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黑衣人看着萧逸云眼底那抹不容置喙的坚定，又想起医庐里那声微弱的咳嗽，握着草的手指终于松动。还魂草落在萧逸云掌心的瞬间，他转身就往内室冲，只留下一句带着余怒的话：“若耽误了时辰，你我都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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