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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你们都会来矿井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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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灰色的黎明像一块肮脏的抹布,蹭着诺里尔斯克劳改营铅灰色的天空。空气里凝结着金属和冻土的腥味,吸进肺里像吞了冰渣。伊万·彼得罗夫倚在冰冷的哨塔栏杆上,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这见鬼的北极圈边缘,连太阳都懒得爬上来。他往冻僵的手掌呵了口白气,徒劳地搓了搓,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底下那片被高墙电网切割得方方正正的绝望之地——放风场。

然后,他的目光钉住了……

一个人影,正缓慢但目标明确地朝着那扇巨大的、包着铁皮的大门移动。是安德烈·索尔仁尼琴。那个新来的,沉默得像块西伯利亚冻土的家伙。他走路的姿势很怪,肩膀微微耸着,脖子梗着,像一具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木偶,直挺挺地朝着那扇象征着自由与死亡边界的门。

“站住!”伊万的吼声在冰冷的空气里炸开,像石头砸在冰面上。他本能地拔出了腰间的马卡洛夫手枪,枪身冰凉刺骨。

安德烈毫无反应。他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或迟疑,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稳,向前移动。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单调而固执的咯吱声。

一股冰冷的烦躁猛地攫住了伊万的心脏。找死!他猛地抬臂,枪口指向那片铁灰色的、毫无生机的天空。食指扣动扳机。

“砰——!”

枪声撕裂了清晨冻僵的空气,尖锐得刺耳,带着金属特有的死亡回响,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和高高的铁丝网之间疯狂碰撞、回荡。几只栖息在附近光秃秃死树上的寒鸦被惊起,发出嘶哑难听的“呱呱”声,拍打着翅膀像几片肮脏的破布般掠过天空。

放风场上零星几个囚犯像受惊的兔子,瞬间缩紧了脖子,飞快地贴墙根蹲下,只留下几双惊恐的眼睛在污浊的空气中闪烁。安德烈呢?他甚至连肩膀都没抖一下。那一声足以让心脏停跳的巨响,对他来说,仿佛只是掠过耳畔的一缕微风。他的脚步,那该死的、稳定得如同机械的步伐,没有丝毫改变。咯吱…咯吱…积雪被踩实的声音固执地钻进伊万的耳朵,比枪声更让他心头发紧。

“索尔仁尼琴!停下!听见没有!停下!”大门内侧巡逻道上,瓦西里警长的声音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如同鞭子般抽打过来。他正朝着安德烈的方向狂奔,厚重的警用大衣下摆笨拙地拍打着他的腿。

安德烈置若罔闻。他的身影离那道漆成刺目红色、象征着“越线即死”的警戒线越来越近。伊万甚至能看清他囚服后背上那个磨损的编号在阴冷的晨光中泛着模糊的白。那是一种彻底的、非人的漠视。伊万握枪的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黏腻腻的。他再次举枪,这一次,手臂绷得如同冻僵的钢筋,枪口没有指向天空,而是微微下压,遥遥指向那个顽固移动的背影下方。这是最后的警告,死亡的预告。

“砰——!”

第二声枪响。子弹凶狠地钻进安德烈脚边不到一尺的冻土里,溅起一蓬肮脏的雪沫和碎冰碴。瓦西里的嘶吼几乎同时响起:“安德烈!看在上帝的份上!停下!回去!”警长的声音已经彻底撕裂了,带着绝望的哭腔。

安德烈的脚步,终于顿住了。

伊万的心脏几乎要撞碎胸骨。他死死盯着那个背影,枪口微微颤抖着,食指紧贴着冰冷的扳机护圈,随时准备彻底压下去。汗水沿着他帽檐下的鬓角流下来,冰冷刺骨。

安德烈停在了警戒线前。只有一步之遥。那刺目的红色油漆像一道燃烧的血痕,横亘在他与大门之间。整个劳改营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空气,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连风都停了。只剩下瓦西里粗重、徒劳的喘息声从下方传来,还有伊万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里轰鸣。

安德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脚。

伊万甚至能看到他那只磨损严重的、沾满泥雪的囚鞋鞋底边缘的纹路。那只脚悬停在那条象征死亡的红线上方,只有几厘米。时间被无限拉长、扭曲。瓦西里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彻底扼住了他的喉咙。

悬停的脚,落了下去。稳稳地,踩在了警戒线之外那片象征着“自由”的土地上。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

就在那只脚掌接触警戒线外冻土的刹那,伊万·彼得罗夫身体里某个开关被冷酷地扳动了。所有警告的条例,瓦西里嘶哑的劝阻,甚至对后果的本能恐惧,都在那个瞬间被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东西覆盖——职责的铁律,以及被彻底藐视后喷涌的暴怒。他的手臂像被精确的机械装置驱动,稳定得可怕,枪口瞬间锁定目标。

他瞄准了安德烈毫无防备的后颈,那块暴露在肮脏囚服领口之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距离不到五十米。对于他这把枪,这个距离,闭着眼睛也能命中。

食指扣下扳机。

“砰——!”

第三声枪响。比前两声更加短促、决绝、致命。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几乎被巨大的爆鸣掩盖。

安德烈·索尔仁尼琴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后心。他的头颅以一个极其怪异的角度向后、向上猛地一仰,仿佛要看清是谁给了他这致命一击。紧接着,那具失去了所有支撑的身体,像一袋沉重的、装满谷物的麻袋,直挺挺地向前扑倒下去,沉重地砸在警戒线外冰冷坚硬的冻土地上。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伊万保持着射击后的姿势,枪口一缕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迅速被冻原的寒风撕碎、带走。哨塔下的世界一片死寂。放风场上贴着墙根的囚犯们像一尊尊僵硬的石像。瓦西里警长呆立在原地,嘴巴还维持着嘶喊的形状,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粗重的白气从他大张的口中喷出,随即消散。

伊万缓缓放下枪。手臂肌肉传来一阵迟滞的酸痛。他一步一步走下哨塔冰冷的金属阶梯,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沉重。靴底踩在覆盖着薄雪的碎石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咔嚓声。他走向那具伏在地上的躯体。

瓦西里也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几个反应过来的狱警也紧随其后。他们围成了一个半圆,沉默地看着地上那个曾经叫安德烈·索尔仁尼琴的囚犯。

伊万在尸体旁蹲下。一股难以形容的、混着铁锈和深层冻土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孔,冰冷而腐朽。他戴着厚皮手套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去,抓住安德烈的肩膀,用力将他翻了过来。

尸体翻过来的瞬间,所有围拢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齐齐后退了一步。

安德烈的眼睛大睁着,直勾勾地瞪着灰蒙蒙的天空,瞳孔已经扩散,凝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愕,但绝非纯粹的恐惧。真正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后颈。子弹精准地钻入,留下一个边缘烧灼发黑、触目惊的孔洞。然而,没有预料中喷涌的、温热的鲜血。

从那致命的弹孔里,以及他大张着的、似乎凝固了最后一声呐喊的口中,涌出来的是一种深褐色的、潮湿粘稠的东西。不是血。那更像是……被水浸透、淤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腐殖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来自地底深处的、令人作呕的土腥味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伊万的手指在皮手套里瞬间变得冰凉僵硬。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目光死死盯住安德烈那凝固着惊愕的双眼。那双眼睛深处,在扩散的瞳孔边缘,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解脱?

“上帝啊……”瓦西里警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人回答。只有诺里尔斯克永不疲倦的寒风,呜咽着穿过高墙电网,卷起地上的雪沫,发出如同亡魂低语般的哨音。那股浓烈的腐土气息,顽固地盘踞在冰冷的空气中,钻入每个人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伊万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惨白惊惶的脸,最后落回地上那具涌出泥土的尸体。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像这西伯利亚的寒流,悄然渗入了他的骨髓深处。

停尸房的门像一块被冻透的铁板,伊万推开它时,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比外面凛冽空气更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更原始的、冰冷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气味。昏黄的灯泡悬在低矮的天花板下,光线吝啬地洒在房间中央那张蒙着白布的金属推床上。

值夜的老看守谢尔盖,一个脸颊凹陷、眼神浑浊得像伏特加泡过头的干瘪老头,正缩在角落一张嘎吱作响的木椅里打盹。听到门响,他猛地惊醒,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惧,仿佛看到的是地狱的使者。

“彼……彼得罗夫同志?”谢尔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干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关节泛白。

伊万没理会他,径直走向那张推床。他的靴子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声都敲在谢尔盖紧绷的神经上。白布下的轮廓清晰可见,是一个人形。

“他……他不见了!”谢尔盖终于崩溃般喊了出来,声音尖利刺耳,“上帝作证!我发誓!我……我就打了个盹!就一小会儿!真的只有一小会儿!醒过来……白布下面……就空了!像……像被鬼拖走了!”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恐惧让他语无伦次。

伊万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冰窟。他一把掀开那张刺眼的白布。

冰冷的金属床板上空空如也。只有几点深褐色、已经干涸结块的泥印,粘在光秃秃的钢板表面。那浓烈的、如同从坟墓深处挖出的腐土腥气,比白天在尸体旁闻到的更加浓郁,更加顽固地弥漫在狭小的停尸房里,几乎令人窒息。它无声地宣告着:安德烈·索尔仁尼琴,那个从弹孔里涌出泥土的死人,确实离开了这里。

伊万猛地转身,动作带起的风让那昏黄的灯泡剧烈摇晃起来,墙壁上瞬间爬满了疯狂舞动的、扭曲的阴影。谢尔盖吓得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脚印!”伊万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外面!找他的脚印!”

停尸房的后门通往一片背阴的荒地,紧挨着劳改营外围的铁丝网。这里平时鲜有人至,积雪未经踩踏,铺着一层均匀的白。当伊万和跌跌撞撞跟出来的谢尔盖,以及几个闻讯赶来的、脸色同样难看的狱警用手电筒照亮这片区域时,所有人都僵住了。

雪地上,清晰地印着一行脚印。赤裸的、属于男人的脚印。它们深陷在积雪中,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重的、拖沓的痕迹,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脚印从停尸房的后门延伸出来,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目的性,径直穿过荒地,消失在劳改营外围那圈锈迹斑斑、象征隔绝的高高铁丝网前。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铁丝网上,靠近地面的一处,赫然被扭曲、撕开了一个勉强可供一人钻过的破洞。扭曲断裂的铁丝尖端,挂着几缕深灰色的、似乎是囚服上的粗布纤维。寒风正从那破洞里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如同哭泣般的声音。

那行赤裸的脚印,就从这个破洞钻了出去,毫不停留地延伸向铁丝网外那片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原始针叶林吞噬的茫茫雪原。脚印指向的方向,正是那片早已废弃多年、传说中吞噬了无数囚犯生命的,老“乌拉尔之星”矿坑的方向。

伊万蹲在铁丝网的破洞前,手电光柱死死锁定雪地上那行延伸向黑暗的赤裸脚印。那脚印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无比清晰,深陷雪中,边缘轮廓分明,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重下陷的拖痕,仿佛行走者背负着无形的巨石。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深层矿坑特有的岩石粉尘和腐烂木头的气味,顽强地钻进他的鼻腔,与停尸房里那股腐土腥气如出一辙,却更加阴冷刺骨。

“乌拉尔之星……”瓦西里警长站在他身后,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他要去那儿?”话语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个废弃的死亡之地,是营地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禁忌。

伊万没有回答。他直起身,动作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他拔出了腰间的马卡洛夫手枪,冰冷的金属枪身在这寒夜里似乎能吸走手掌最后一点温度。他“咔嚓”一声将子弹推上膛,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雪夜里异常刺耳。

“给我矿灯。”他伸出手,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一个狱警慌忙解下腰间沉重的铅酸矿灯递过去。伊万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灯头,用力拧开开关。一道粗大而昏黄的光柱猛地刺破黑暗,光柱里飞舞的雪尘如同无数狂舞的幽灵。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矿坑腐朽气息的空气灌入肺腑,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刺着。

他弯下腰,毫不犹豫地钻过了铁丝网上那个狰狞的破洞。粗糙冰凉的铁丝刮擦着他的棉大衣,发出刺耳的声响。身体完全穿过破洞的刹那,一股更加原始、更加蛮荒的寒意瞬间将他包裹,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森林和永恒的冻土。身后,是劳改营那点微弱的人间灯火,以及铁丝网内几张惨白惊惧的脸。

“伊万!别去!”瓦西里的喊声带着绝望的颤音从身后传来,“那鬼地方……不能去啊!”

伊万没有回头。矿灯的光柱像一把利剑,劈开浓稠的黑暗,坚定地追随着雪地上那行通往地狱的足迹。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每一步,都离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更近一步。寒风如同无数冰冷的鬼爪,撕扯着他的大衣,试图将他推回去。前方,那片沉默的、如同巨兽蛰伏的针叶林轮廓,在矿灯的光晕边缘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而那行脚印,笔直地通向森林深处,指向“乌拉尔之星”矿坑那早已坍塌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黑暗。

矿灯昏黄的光柱在密不透风的原始针叶林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松柏巨大的、扭曲的枝干如同无数僵死的黑色手臂,在光柱边缘投下狰狞变幻的阴影。伊万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沉重的靴子陷入及膝深的积雪,每一次拔出都耗费巨大的力气。刺骨的寒风在林间穿梭,发出尖锐悠长的呼啸,如同无数亡魂在耳边恸哭、哀嚎。那声音钻进耳朵,缠绕在神经上,几乎要将人的理智撕碎。

那行赤裸的脚印,在厚厚的雪层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邀请函,固执地指向森林深处。腐烂的松针和冰冷的泥土气息越来越浓烈,几乎盖过了寒风本身。伊万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汗水浸湿了他的内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他握枪的手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僵硬,指关节捏得发白。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个世纪。前方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重了。风声中,开始夹杂起一种新的、令人心悸的声音——一种低沉、持续不断的呜咽。那不是风穿过缝隙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巨大而空洞的喉咙深处发出的呻吟。呜咽声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无形的引力,拉扯着他的脚步。

脚下的地势开始倾斜向下。积雪层下,开始出现散落的、棱角尖锐的黑色矿石碎片。矿灯的光柱扫过,照亮了一些锈蚀得几乎断裂的铁轨残骸,像巨大的、被遗忘在冻土里的黑色蜈蚣尸体,半埋在雪中。空气里那股混合着岩石粉尘和朽木的腐朽气息浓得化不开,沉重地压在胸口。

呜咽声的源头就在前方。

矿灯的光柱猛地刺破一片相对稀疏的林木,照在了一面巨大的、倾斜的黑色岩壁上。岩壁下方,赫然张开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洞口边缘犬牙交错,残留着巨大的、早已锈成褐红色的金属支架残骸,扭曲断裂,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洞口深处,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那低沉、空洞、如同大地本身在痛苦呻吟的呜咽声,正从这黑暗深渊的最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寒风灌入洞口,被扭曲、放大,变成了这地狱入口永恒的叹息。

“乌拉尔之星”矿坑。废弃矿道的入口,像一张通往地底世界的、择人而噬的巨口。

雪地上的脚印,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延伸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消失在矿灯昏黄光线所能企及的边缘。

伊万站在洞口,矿灯的光柱探入黑暗,仅仅照亮了入口处几米的范围:坑洼不平的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杂着碎石和朽木的黑灰,洞壁是湿漉漉、泛着幽暗冷光的黑色岩石。那呜咽的风声在狭窄的矿道里被扭曲、放大,变成了无数细碎、凄厉的尖啸,仿佛有无数双手在看不见的黑暗深处抓挠着石壁。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片被风雪笼罩的、模糊的森林轮廓,那里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死寂。然后,他迈出了脚步,靴子踩在矿道入口的碎石上,发出清晰的、孤绝的声响,瞬间被洞内的风声吞没。他走进了那片黑暗。

深入不到十米,外面的风雪声和森林的呜咽就彻底消失了,被矿道内那永恒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阴冷死寂和风的尖啸所取代。矿灯的光柱成了唯一的光源,在湿滑冰冷的洞壁上投下他自己巨大而摇晃的影子,那影子扭曲变形,仿佛一个紧随其后的、充满恶意的怪物。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岩石的寒气。

他紧握着枪,矿灯的光束紧张地扫过前方每一个角落。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被洞壁反弹,形成重叠的回音,如同身后跟着一支无形的队伍。这条主巷道异常宽阔,但两侧布满了无数更加幽深、黑暗的岔道口,像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灯光扫过的瞬间窥视着他,又在灯光移开后迅速隐入黑暗。

那行赤裸的脚印,在布满黑灰的地面上清晰可辨,一路向前延伸,最终消失在主巷道前方一个巨大的、向下的斜坡口。斜坡陡峭,边缘堆满了巨大的、崩落的黑色石块。

伊万走到斜坡边缘,矿灯的光柱向下探去。斜坡下方是一个更为宽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厅堂。光柱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孤零零的、背对着他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片空旷的黑暗中央。

是安德烈。

伊万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他稳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沿着斜坡边缘向下移动,每一步都踩在松动的碎石上,发出哗啦的声响,在死寂的矿坑里如同惊雷。他走下斜坡,踏入那片巨大的地下空间。矿灯的光束终于完整地笼罩了那个身影。

安德烈·索尔仁尼琴站在那里,背对着入口的方向。他身上还穿着那件肮脏的囚服,但沾满了更多的、湿漉漉的黑泥。他没有穿鞋,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沾满了同样的泥泞。

“安德烈……”伊万的声音干涩沙哑,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微弱。

那个背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矿灯的光柱,像舞台的追光,猛地打在了那张转过来的脸上。

伊万的呼吸瞬间冻结在喉咙里,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握着枪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脱手。

那不是活人的脸。

那张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腐败的青灰色,布满了裂痕和鼓胀的水泡,像在水中浸泡了太久。左半边脸颊的皮肉已经大面积地脱落、腐烂,露出了里面暗黄发黑的颧骨和牙床,几缕暗红色的肌肉纤维像腐烂的线头一样挂在骨头上。空洞的眼眶里,曾经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窟窿,里面似乎有粘稠的黑色液体在缓缓蠕动。唯一还能辨认的,是那张开的、同样腐烂的嘴,里面没有舌头,只有一团深褐色、如同泥浆般的物质。

整张脸,就是一个正在急速腐败的、刚从泥沼里捞出来的尸骸!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尸体高度腐烂和深层泥沼淤泥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伊万的脸上,浓烈得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窒息。这股恶臭瞬间充满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比停尸房和雪地里的气味强烈百倍、千倍!

那张腐烂的嘴,没有动。但一个声音,却清晰地响了起来。那声音极其怪异,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伊万的颅骨内部、在冰冷潮湿的岩石洞壁之间共振、生成。它低沉、嘶哑、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铁片刮擦着神经:

“彼……得……罗夫……”

伊万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几乎要炸裂的恐惧,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枪口剧烈地晃动着,无法对准目标。

“矿井……塌方……”那空洞的声音继续在伊万的头颅和整个矿坑里回荡,带着一种刻骨的怨毒和冰冷,“那……一次……你们……把我……埋在了……这里……”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猛地刺入伊万的脑海!几个月前!一次小规模的矿道渗水塌方!报告上只有两人轻伤!但那次塌方清理时,确实有一个区域被标记为“结构极度危险,永久封闭”!当时……当时似乎有一个新来的囚犯,在混乱中失踪了……报告上写的是……“趁乱逃脱,追捕未果”!

难道……是安德烈?他根本不是逃脱?他是在那次塌方中被……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刺耳、毫无预兆的电流尖啸声,猛地撕裂了矿坑里死寂的空气!那声音如此巨大、如此突兀,仿佛来自地狱的警笛,带着一种能将人灵魂撕碎的疯狂力量,狠狠灌入伊万的耳膜!他痛苦地闷哼一声,下意识地用手去捂耳朵。

紧接着,那电流尖啸声猛地扭曲、变形,竟然强行组合成了一段极其嘶哑、走调、却又无比熟悉的旋律!沙皇时代那首沉重、压抑、如同送葬进行曲般的国歌——《天佑沙皇》!

这疯狂的音乐不是来自别处!正是伊万自己别在腰间的、用于紧急通讯的便携式矿石收音机里爆发出来的!这破旧的老机器,此刻像一个被恶魔附体的疯子,在死寂的矿坑深处,用足以震破耳膜的恐怖音量,歇斯底里地嘶吼着那早已被时代埋葬的、属于坟墓的旋律!昏黄的矿灯光在疯狂的音波中剧烈地颤抖、明灭,将伊万和那具腐烂尸体投在洞壁上的影子拉扯得如同狂舞的妖魔!

这极致的荒诞与恐怖,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伊万的思维。他猛地低头,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腰间那个疯狂嘶吼的魔鬼机器。

就在这一刹那——

“伊万……”

一个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熟悉,带着一丝睡梦初醒的慵懒。那是他的妻子,柳德米拉的声音!

但这声音,却无比清晰地,是从那个站在几米开外的、安德烈腐烂的躯体里发出来的!那张没有舌头的、流着泥浆的嘴依旧紧闭着,但柳德米拉温柔的声音却清晰无误地从那具腐烂的胸腔里飘了出来:

“伊万……亲爱的……?”

伊万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抬头,矿灯的光束因为手的剧烈颤抖而疯狂晃动,再次锁定安德烈腐烂的脸。

那张可怖的脸依旧毫无表情,空洞的眼窝对着他。但紧接着,那腐烂脖颈上松弛的、布满尸斑的皮肤,极其诡异地、清晰地滚动了一下!一个喉结上下移动的动作!如同活人吞咽口水一般!

然后,柳德米拉那温柔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德烈·索尔仁尼琴那冰冷、空洞、直接在颅内回响的嗓音。那嗓音里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结冰的恶毒和嘲弄,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

“下一个……”

那腐烂脖颈上的喉结,再一次清晰地滚动了一下。

“……轮到你……”

喉结最后一次滚动。

“……值班了,伊万。”

“乌拉尔之星”深处,腐肉与矿石粉尘的气息粘稠得令人窒息。矿灯在伊万颤抖的手中投下狂乱的光斑,如同垂死者最后的脉搏。收音机仍在嘶吼着沙皇的挽歌,扭曲的音符撞在湿冷的岩壁上,溅起无数疯狂的碎响。他盯着那张在光影中蠕动的烂脸,盯着那滚动着不属于它的喉结,枪口沉重得如同焊死。安德烈——或者说占据着安德烈残骸的东西——腐烂的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个来自地狱深渊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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