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国鬼故事

溜达的Chiv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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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别回头,卡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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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窗棂,木屋在肆虐的狂风里呻吟,像条随时要散架的老船。煤油灯的火苗被门缝里钻进来的冷风撕扯得忽明忽暗,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我们三人巨大、扭曲、跳动的影子。巴布什卡玛利亚——我的奶奶——蜷在炉火旁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摇椅里,摇椅的节奏与屋外狂风暴雨的咆哮形成一种诡异的合拍。她浑浊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沟壑纵横的脸庞在摇曳的阴影里,如同古木的年轮。

“淹死的人哪,”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揉搓枯叶,钻进我和姐姐娜斯佳的耳朵,“不会甘心待在水底的。尤其是这样的夜晚……”她顿了顿,屋外一道惨白的电光骤然撕裂黑暗,瞬间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嘴唇,紧接着,一个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爆开,轰隆!木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我和娜斯佳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抱在一起,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就在我们惊魂未定,耳朵里还嗡嗡作响时,另一种声音穿透了密集的雨幕和呼啸的风声,顽强地钻了进来。

咚…咚咚…咚…

缓慢,沉重,带着一种湿漉漉的粘滞感,一下,又一下,敲在木门上。

“妈妈!是妈妈回来了!”娜斯佳眼睛一亮,脸上瞬间被喜悦点亮,她像只受惊后又找到庇护的小鹿,猛地从我怀里挣脱,就要冲向门口。

“站住!娜斯佳!”巴布什卡玛利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尖锐地劈开屋内的混乱。她不知何时已离开了摇椅,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枯枝般的手死死攥住了娜斯佳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的眼睛瞪得滚圆,在昏暗中闪烁着一种非人的、极度的恐惧,“忘了我说的话了吗?!沃佳诺伊(水妖)!那是沃佳诺伊!它顶着亲人的声音和模样,是来找替身的!门开了,我们就都完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娜斯佳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颤抖却固执:“巴布什卡……这世上……这世上没有鬼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门外的敲击声陡然变得狂暴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娜斯佳!卡佳(我的小名)!给妈妈开门啊!”门外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怒,夹杂在暴雨声中,无比清晰地传入我们耳中,“冻死我了!快开门!”

是妈妈奥莉加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熟悉得令人心碎。娜斯佳像是被这声音蛊惑了,她不再看奶奶那布满惊恐的脸,反而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把眼睛凑到门板上一道窄窄的缝隙上,极力向外窥探。

“卡佳!是妈妈!真的是妈妈!”她激动地回头喊我。

我心脏缩紧,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谬的期待撕扯着我。我也扑到门边,和娜斯佳挤在那道冰冷的缝隙前。屋外,惨白的闪电如同垂死巨人的痉挛,一次又一次地照亮门前那片小小的空地。在那短暂而刺眼的光芒下,我看到了妈妈。奥莉加妈妈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长长的深褐色头发像湿透的海草,一缕缕黏在她苍白的脸颊和脖子上。她直挺挺地站在门前的泥泞里,脚下是一汪被雨水不断扩大的、浑浊的水洼。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衣角流淌下来,汇入脚下那片小小的湖泊。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后的窥视,抬起头,闪电划过她空洞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被雨水浸泡的茫然和焦躁。

“开……开门啊……”她的声音在雷声的间隙里飘进来,带着哭音,手指徒劳地在湿漉漉的门板上抓挠着,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不行!”巴布什卡玛利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不知何时摸到了一小截蜡烛头,用颤抖的手划亮火柴。微弱的、摇曳不定的橘黄色烛光艰难地驱散了一小片门厅的黑暗。她举着蜡烛,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缝,昏黄的光晕向外扩散,照亮了门缝外那一小片区域。

光线下,妈妈奥莉加脚边的泥水清晰地映出了一个晃动的人影,一个属于她的、实实在在的影子,随着烛光在地面的积水中摇曳。

巴布什卡玛利亚紧绷的肩膀猛地垮塌下来,长长地、带着巨大后怕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感谢圣徒……有影子……是奥莉加……快开门!”

门闩被拉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拽开。一股裹挟着冰冷雨腥味和泥泞气息的狂风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吹灭了巴布什卡玛利亚手中的蜡烛,也让我们齐齐打了个寒颤。妈妈奥莉加像个湿透的幽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带进一片冰冷的雨水和刺骨的寒气。

“你们想冻死我吗?啊?!”她声音尖利,带着劫后余生的愤怒和后怕,牙齿咯咯打颤,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水珠不断从她身上滴落,在脚下的木地板上迅速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她一把推开试图扶她的娜斯佳,踉跄着走向屋子中央。

我慌忙跑去厨房角落的炉子旁,拿起那个沉重的搪瓷水壶。我记得晚饭后烧开的水应该还温着。我倒了一杯,小心翼翼捧到妈妈面前:“妈妈,喝点水,暖暖……”

她根本没看那杯子,目光却死死锁住了我手中的水壶。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亮起一种奇异的光,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看到了鲜肉。那双曾经温柔的手,此刻被水泡得肿胀发白,指尖的皮肤起了层层叠叠、令人心悸的褶皱。她一把从我手中夺过水壶,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甘泉,完全不顾那粗糙的搪瓷边缘,对着壶嘴,仰起脖子就灌。

咕嘟…咕嘟…咕噜噜……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她急促、贪婪的吞咽声。她喉头剧烈地滚动着,壶里的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那声音在黑暗和风雨的背景音里被无限放大,显得异常刺耳和……非人。我呆呆地看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这不对,这完全不对。

一整壶水被她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她放下水壶,长长地、满足地叹了口气,伸出同样发白起皱的舌头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发出湿漉漉的声音。

“妈妈……”我声音发颤,悄悄扯了扯旁边娜斯佳的袖子,“姐姐……妈妈她……她喝了一整壶水……那是开水啊!”

娜斯佳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紧绷的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卡佳,你吓糊涂了?那水早凉透了,我刚才还喝过呢。”她拿起我刚才倒的那杯水,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手里,“不信你摸摸!”

冰冷的触感透过粗糙的搪瓷杯壁瞬间传递到我的指尖。凉的?我困惑地捧起杯子,杯口凑近鼻子,没有一丝热气。难道刚才炉子熄了?是我记错了?记忆在恐惧的撕扯下变得混乱不清。

就在这时,头顶那盏昏黄的电灯猛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挣扎着亮了起来。光线驱散了最浓重的黑暗,但也让屋内的一切显出一种不真实的苍白。窗外的雨势似乎小了些,但风声依旧呜咽。

巴布什卡玛利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疲惫地拄着她那根磨得发亮的橡木拐杖,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老了,撑不住了……我先去里屋躺会儿……”她佝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通往里屋的黑暗门洞里。

妈妈奥莉加也停止了抱怨,她脱下湿透的外衣扔在地上,水渍迅速在地板蔓延。“我去洗洗,一身寒气。”她说着,光着脚,啪嗒啪嗒地踩过湿漉漉的地板,走向屋后的小洗澡间。昏黄的灯光下,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清晰、湿漉漉的泥脚印。

“把地上擦擦,脏死了。”她头也不回地吩咐,声音隔着薄薄的木板墙传来,显得有些空洞。

我应了一声,转身去找抹布。可当我拿着抹布和水盆回来时,却发现娜斯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拿拖把,而是像一尊石像般僵在原地。她背对着我,身体微微前倾,眼睛死死盯着妈妈刚刚走过的那片地板,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豆大的冷汗从她额角渗出,顺着太阳穴滑落。

“姐姐?”我的心猛地一沉,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心脏,“你怎么了?”

娜斯佳没有回答,她像是被无形的恐惧冻僵了,只有急促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从她喉咙里挤压出来。她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妈妈留下的那串泥脚印,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卡佳……”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剧烈的颤抖,“你看……那是什么……”

我的目光顺着她颤抖的指尖,落在那串湿漉漉的脚印上。妈妈奥莉加的脚印清晰地印在木地板上,带着泥水。我的目光凝固了,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就在妈妈每一个脚印的脚跟后面,紧贴着一个更小、更浅的印记。那小小的脚印轮廓分明,五个圆圆的脚趾印清晰可见,小巧得如同婴孩的脚掌。它紧紧地、分毫不差地踩在妈妈脚印的脚跟位置,一步接着一步,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没有穿鞋的小孩子,正高高地踮着脚尖,紧紧地贴在妈妈的后背上,跟着她一步步前行。

就在这时,洗澡间那薄薄的木板门后面,传来了妈妈奥莉加的歌声。那调子很陌生,不成曲调,幽幽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灵和拖沓,断断续续地飘荡在木屋潮湿的空气里:

“小柳树弯下了腰……河底的水草缠住脚……沉下去……多冰凉……找个伴儿……就不怕了……”

那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像从深水里冒出的气泡,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水底的寒意,钻进我的耳朵,激起一层层冰冷的鸡皮疙瘩。这不是妈妈会唱的歌,绝不是!

“妹妹!”娜斯佳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你还记得巴布什卡讲的……沃佳诺伊的故事吗?那个脚印……那个小脚印……”

沃佳诺伊!水妖!那个会附身、会寻找替身的水中邪灵!奶奶警告的话语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我耳边。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去找巴布什卡!”娜斯佳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哭腔,拉着我就冲向里屋。

巴布什卡玛利亚并没有睡,她只是和衣躺在窄小的木床上,盖着一条薄毯。看到我们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她吃了一惊,挣扎着坐起身:“娜斯佳?卡佳?圣母在上!你们俩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外面出事了?”

娜斯佳扑到床边,语无伦次,带着哭腔飞快地把那小脚印和妈妈诡异的歌声说了出来。

巴布什卡玛利亚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灰败得像一张揉皱的旧羊皮纸。她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混合着绝望和狠戾的光芒,干瘦的手死死抓住床沿,指节捏得发白。“糟了!糟了!那是沃佳诺伊的印记!它……它找上门来了!它缠上奥莉加了!”她的声音嘶哑尖锐,如同夜枭的悲鸣。

“那妈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妈妈会不会……”

“它会要了她的命!”巴布什卡玛利亚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脏,“沃佳诺伊进了门,不带走一条命,它是不会罢休的!”

“不!不行!”娜斯佳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我们得去救妈妈!现在就出去!”

“出去就是送死!”巴布什卡玛利亚厉声喝止,她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卡佳!你个子小!快!从这扇窗户爬出去!”她指着里屋墙壁高处那扇狭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气窗,“去村子东头!找叶甫根尼神父!只有他能对付这水里的邪祟!快!他懂那些古老的驱邪祷文!快去!”

窗户很高,娜斯佳咬着牙,迅速拖过墙角一个沉重的旧木箱垫在下面。我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冰冷的雨水立刻从窗缝里渗进来,打湿了我的手臂。恐惧像冰冷的手扼住我的喉咙,但我别无选择。我点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好!姐姐,巴布什卡,你们千万躲好!等我回来!”我扒住冰冷的窗框,在娜斯佳的托举下,费力地钻出那狭小的窗口,跌入外面冰冷狂暴的雨夜。

几乎就在我双脚落地的同时,我听到前屋传来妈妈奥莉加的声音。她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微弱的、游移不定的烛光在黑暗中晃动,伴随着她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娜斯佳?卡佳?”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像用指甲刮过玻璃,在风雨声中忽远忽近,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寻,“你们在哪儿呀?为什么躲着妈妈?嗯?”

那声音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我的心脏。我不敢回应,甚至不敢大声呼吸,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窗户,一头扎进无边的黑暗和滂沱大雨之中。

暴雨如同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在我身上、脸上。我身上单薄的衣衫瞬间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没有伞,没有灯,只有头顶不时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才能给我一刹那的、扭曲变形的视野。我凭着对村子道路的模糊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狂奔,朝着村子东头叶甫根尼神父那栋孤零零的、靠近林边的小屋方向拼命跑去。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灌进我的眼睛和嘴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窒息感。

就在我跑过一片低洼的泥地时,一个可怕的、微弱的声音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雨声,刺入我的耳膜。

哒…哒…哒…

是踩踏水坑的声音,泥水被挤压溅起的声响。

哒哒…哒哒哒…

那声音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跑,它就急促地响起;我因为恐惧或脚下打滑而稍稍放慢,它也跟着慢下来,但始终如影随形,保持着那个令人崩溃的距离。

有东西在跟着我!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我再也顾不上脚下的泥泞和黑暗,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没命地向前狂奔!冰冷的雨水灌进我的领口,呛得我无法呼吸。脚下猛地一滑,我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狠狠摔进一个冰冷刺骨、泥浆四溅的水坑里!泥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死亡的冰冷触感席卷全身。

就在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一只冰冷、湿滑、沉重的手,毫无预兆地搭在了我同样湿透的肩膀上!那触感像一块刚从冰河里捞出的腐肉。

“啊——!”我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绝望地扭过头。

惨白的闪电划破雨幕,照亮了一张同样被雨水冲刷得狼狈不堪的脸。

“卡佳!谢天谢地!是我!”爸爸阿列克谢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喘息和一丝恼怒,“我喊了你半天了!你跑什么?!像被魔鬼追着似的!”他用力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冰冷的泥浆里拖了出来。雨水顺着他凌乱的胡茬不断流下。

“爸……爸爸?”我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泥水混合着泪水糊满了脸,“我……我没听见你叫我……”

“这么大的雨,没听见?”他皱着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粗重的喘息在雨夜里格外清晰,“可能吧……先不说这个,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妈妈呢?巴布什卡呢?娜斯佳呢?”

爸爸的出现像一根救命稻草。我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紧紧抓住他湿透的棉袄前襟,语无伦次地将家里发生的恐怖事件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巴布什卡讲的故事,门外“妈妈”的异常,湿脚印后诡异的小脚印,妈妈的可怕歌声,以及巴布什卡让我去找叶甫根尼神父……

爸爸阿列克谢听着,那张被雨水冲刷得发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墓石般惨白。当我说到巴布什卡让我去找神父时,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猛地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摔倒在泥泞里。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在闪电的光芒下剧烈收缩,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巨大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卡佳……”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冰冷的绝望,“你……你说……是巴布什卡玛利亚……让你……去找叶甫根尼神父的?”

我用力点头,急切地说:“是啊!她说只有神父能对付水里的邪灵!爸爸,我们得赶紧回去救妈妈和姐姐!还有奶奶!沃佳诺伊就在家里!”

爸爸阿列克谢的身体猛地晃了晃,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抬起一只沾满泥浆、不住颤抖的手,指向村子西头黑黢黢的、通向森林的池塘方向,声音里充满了崩溃的哭腔:“可是……可是你奶奶……巴布什卡玛利亚……她……她两个小时前……在村西那个老池塘……失足……淹死了啊!”

轰隆!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我们头顶炸开!惨白的电光瞬间将爸爸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什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那雷声震碎了所有思维,“淹……淹死了?不可能!晚饭后奶奶还在院子里,给我们讲水鬼的故事!就在刚才,她还和我们在屋里!她拦着姐姐不让开门!她让我出来找神父!她还……”

记忆的碎片在极度的惊骇中疯狂翻涌、碰撞。晚餐后……西瓜……奶奶摇着蒲扇……那个关于淹死鬼敲门的故事……然后……然后……

爸爸阿列克谢打断我歇斯底里的反驳,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肯定:“是真的!卡佳!我亲眼看见的!她晚饭后去池塘边散步……天黑路滑……我……我找到她时……就在池塘边……手机根本没信号……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雨水混合着泪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却远不及爸爸话语带来的寒意刺骨。巴布什卡玛利亚……淹死了?两个小时前?那……那屋子里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阻止姐姐开门、告诉我们门外是沃佳诺伊、最后让我爬窗出来的……是谁?!

混乱的记忆碎片被这致命的信息猛地串联起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晚餐后,院子里,西瓜的清甜。巴布什卡玛利亚坐在摇椅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天色是那种沉沉的、闷热的铅灰,暴雨将至的压抑。她说要讲个故事,于是便讲了沃佳诺伊敲门索命的故事。然后……然后那第一声惊雷炸响……

紧接着,院门外传来了声音。不是推门声,而是……

咚咚咚……

缓慢、沉闷、带着一种粘滞的湿气。

“娜斯佳,卡佳,是巴布什卡回来了,快给奶奶开门啊……” 苍老、疲惫的声音穿透木门,在雷声的间隙里飘进来。

我当时正忙着啃一块多汁的西瓜,头也没抬,含混不清地嚷道:“门没锁呀,巴布什卡!”

可门外的声音没有停止,也没有推门进来。门缝下方,光线被一个佝偻、瘦小的黑影完全挡住。那影子僵直地立在门外,像一个被钉在门板上的剪影。

咚咚咚……

“娜斯佳,卡佳,是巴布什卡回来了,快给奶奶开门啊……” 那声音固执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单调和……坚持?

坐在门边的娜斯佳终于不耐烦了,她丢下西瓜皮,带着被干扰的烦躁起身:“都说了门没锁!奶奶你……”她伸手拉开了沉重的门闩。

吱呀——

门开了。穿着那身熟悉的深色旧裙子的巴布什卡玛利亚,佝偻着背,低着头,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屋外的冷风卷着雨后泥土的气味扑进来。就在她迈过门槛,踏入屋内的那一瞬间,摇曳的煤油灯光下,我似乎瞥见她低垂的嘴角,极其快速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僵硬、却又让人心底发毛的弧度……一个冰冷的、不属于奶奶的……笑?

“沃佳诺伊……”爸爸阿列克谢带着巨大痛苦和恐惧的低语将我从那恐怖的回忆中拽了出来。他瘫坐在冰冷的泥水里,双手深深插进湿透的头发,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是沃佳诺伊……它顶着巴布什卡的样子……回来了……它回来找替身了……”他的声音哽咽着,被无边的绝望淹没。

但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沾满泥浆的脸上爆发出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他挣扎着从泥泞中站起来,眼神变得像淬火的钢铁。“巴布什卡已经……那是她的命……”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人!娜斯佳和你妈妈有危险!我得立刻回去!”他重重地喘着气,目光死死盯住家的方向,那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卡佳!”他抓住我的肩膀,手指用力得发白,“你继续去找叶甫根尼神父!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带来!快去!”他甚至来不及等我回答,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深一脚浅一脚地、疯狂地朝着家的方向冲去,身影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和狂暴的雨幕吞噬。

神父!叶甫根尼神父!那是最后的希望!爸爸的话像鞭子抽打着我。我抹掉脸上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咬紧牙关,再次一头扎进倾盆大雨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村子东头狂奔。

黑暗无边无际,雨水冰冷刺骨。我跑过死寂的、紧闭门户的村舍,跑过在风雨中疯狂摇曳如同鬼影的树林边缘。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前方出现了那栋熟悉的、孤零零的、低矮的石头小屋。那是叶甫根尼神父的住处。窗户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我踉跄着扑到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拳头,疯狂地砸向门板。

咚!咚咚咚!咚!

“神父!叶甫根尼神父!开门!求您开门!我是卡佳!救救我们!”我的哭喊声在震耳欲聋的暴雨声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绝望。

拳头砸在冰冷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屋里死寂一片,仿佛空无一人。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我更加用力地捶打,指甲在粗糙的木门表面刮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神父!求求您!开门啊!沃佳诺伊!沃佳诺伊在我家里!它……”

就在我抬起手,准备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砸下去时——

一股冰冷彻骨的触感,猛地缠上了我的左脚脚踝!

那不是雨水的凉,而是一种带着粘腻湿滑、仿佛深水淤泥般的、活物的冰冷!紧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毛骨悚然的触感顺着我的小腿飞快地向上蔓延!是粗糙、坚硬、如同枯骨般的指甲,正一点点地、带着试探和贪婪的意味,刮蹭着我湿透裤管下的皮肤!

有什么东西……趴在地上……正顺着我的腿……向上爬!

它冰冷、瘦骨嶙峋的身体紧紧贴上了我的后背,一股混合着水腥味和腐烂气息的恶臭瞬间将我包围。那东西很轻,却带着千钧的压迫感和死亡的冰冷。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嶙峋的骨骼轮廓,感觉到它冰冷的、带着吸盘般的触感紧贴着我的脊椎向上蠕动!一只枯瘦、冰冷、如同铁钳般的手,缓慢而坚定地,从我的后背绕向我的脖子!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极度的恐惧像水泥一样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能做的,只有僵直地站在原地,如同被钉在黑暗中的祭品,等待着那冰冷的死亡之吻落下,等待着脖子被扭断的脆响……

就在那冰冷刺骨、如同枯枝般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喉咙的刹那——

吱嘎!

面前那扇沉重、仿佛永远不会开启的橡木门,竟然毫无预兆地向内打开了!

一道昏黄温暖的光线从门内倾泻而出,瞬间驱散了门口最浓重的黑暗。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一个苍老却异常洪亮、充满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门口炸响!

伴随着这声断喝,一把干燥的、带着谷物清香的黑色麦粒(东正教驱邪常用物)如同密集的冰雹,猛地从门内泼洒出来,精准地砸在我身后那冰冷、紧贴着的存在身上!

“嘶嘎——!!!”

一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在我脑后响起!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像是滚烫的烙铁按在了腐烂的皮肉上!那只即将扼住我喉咙的冰冷枯手像被火燎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紧接着,门内又响起了低沉、快速、如同洪流般不可阻挡的古老祷文声。那声音带着一种神圣而强大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敲打在我狂跳的心脏上,也狠狠砸在我身后那邪物身上。

“滚回你的黑暗深渊!污秽之物!以主之名!”

伴随着祷文最后一句雷霆般的断喝,一个锈迹斑斑、刻满繁复十字架纹路的铜制小圣铃被一只枯瘦但异常稳定的手摇响了。

叮铃——叮铃铃——

清脆、穿透力极强的铃声在狂暴的雨夜中响起,如同无形的利剑!

“噗嗤!”

一声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如同沼泽深处腐烂生物般的焦糊腥臭味猛地爆发开来!

那只冰冷、嶙峋、带着吸盘般触感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瞬间从我背上脱离!那股令人窒息的重量和冰冷感消失了。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眼角的余光只来得及瞥见一缕扭曲、污浊的青色烟雾,在门口昏黄的光线和瓢泼大雨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然后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噩梦,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瘫软下去,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那股残留的焦臭灌入肺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门内,叶甫根尼神父高大的身影完全显现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长袍,胸前挂着沉重的十字架,银白的头发和胡须在灯光下如同圣像画里的光环。他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得像鹰隼,此刻正穿透雨幕,严厉地审视着我。

“沃佳诺伊的幼崽,”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刚才驱散的只是一只恼人的蚊虫,“最是狡诈阴毒。它们会在这样的夜晚爬上岸,像水蛭一样趴在落单旅人的背上,慢慢吸食他们的恐惧和生气,直到把人变成一具空壳……然后,咬断脖子。”他做了个利落的手势,眼神冰冷,“你母亲背上那个东西……恐怕不只是印记那么简单了。”

我猛地回过神,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顾不上道谢,也顾不上身上的泥泞和冰冷,我语无伦次、带着哭腔将家里发生的一切——从巴布什卡讲鬼故事开始,到妈妈“回来”的异常,那串恐怖的小脚印,爸爸的出现以及他带来的关于奶奶淹死的噩耗……一股脑儿地、急迫地告诉了眼前这位可能是唯一救星的老神父。

叶甫根尼神父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在听到“爸爸说奶奶淹死了”以及“奶奶让我来找您”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手中捻动着一串油亮的木质念珠,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近乎虚脱地等待他的回应时,老神父缓缓抬起眼。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沉入深邃的阴影。他的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冷硬、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线条。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孩子,”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你的父亲,阿列克谢……他在说谎。”

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带着沼泽深处的腐味。神父的话像一把生锈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我最后的支撑。

阿爸……在说谎?

谎言?关于什么?关于巴布什卡的死?还是……别的?那些被他带回家的、粘在袖口上的深绿水藻,此刻在我混乱的记忆里浮现,带着不祥的墨绿色泽。他不是说……是去池塘找巴布什卡的尸体吗?

神父叶甫根尼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投向屋外无边的黑暗与暴雨,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沉重如铅的忧虑和一种近乎悲悯的警惕。他没有解释,只是沉默地侧过身,示意我进屋。门内炉火的暖意和干燥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与门外的冰冷死亡形成两个世界。

但我僵立在门口,双脚如同被无形的冰钉牢牢地钉在潮湿的门槛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颤栗,顺着我的脊椎蛇一般向上蔓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那感觉如此熟悉——冰冷,粘腻,带着深水淤泥的滑腻和枯骨的嶙峋。

它……又来了。

不是幻觉。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只冰冷、瘦小、如同浸透了冰河水的枯枝般的手,正悄无声息地、带着令人作呕的粘滑触感,从我的后腰,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爬。那嶙峋的指关节,隔着湿透的衣衫,刮蹭着我的皮肤。冰冷的、带着水底腐烂气息的吐息,若有若无地喷在我的后颈上。

我甚至能想象出它的样子——一个皮肤泡得肿胀发白、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黑洞的孩童形体,正用那双没有生命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暴露的脖颈。它的重量很轻,却又无比沉重,压得我几乎窒息。

神父叶甫根尼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捻动念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猛地聚焦在我的背后,瞳孔骤然收缩,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面对污秽邪物时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和……了然。

我无法动弹,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能僵硬地、一寸寸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艰难地向下移动,越过自己沾满泥浆、瑟瑟发抖的身体,最终落在门槛前那片被屋内光线照亮、湿漉漉的地面上。

浑浊的泥水里,倒映着门口昏黄的灯光,也倒映着我僵直的身影。而就在我的影子旁边,紧贴着我脚踝的位置——一个更小、更淡的影子轮廓,正清晰地映在那里!

小小的头颅,稀疏、紧贴在头皮上的影子毛发,嶙峋的、如同树枝般向上伸出的手臂影子,正紧紧地环抱着……我的影子的小腿。

它来了。它从未真正离开。

神父低沉、仿佛蕴含某种古老力量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穿透了雨幕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别回头,卡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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