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我明儿去密云，去挖水库！上面号召大家伙去支援水库建设。”
“明天一早出发，一个半月才能回来！”
“你说我今儿不过来，是不是就得一两个月之后再来了？”
霍振邦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支援农民工兄弟修水库，好事……”
“守业，你那块肉……”
“驴肉！您老还真是有福气！昨儿晚上我跟田丰哥刚说完，今天来看看您！”
“一早我去钢厂的时候，路上就碰见了一辆马车，拉着驴肉进城卖呢！”
“他们是什么李家庄还是王家村的了……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他们村有一头驴，掉下山坡摔死了，他们晚上连夜剥了皮收拾好，赶城里来卖……”
“我就全都买了，挑了一块好的给您拿来了。”
“那剩下的呢？”
“老爷子，这一块就有七八斤了，够你吃了！”
“其他的给厂子里了！他们不敢全都卖给我，怕犯错误！”
霍振邦一脸不爽的嘀咕了一句。
“脑子有病，买卖买卖！不买不卖，这日子能好起来？”
“老爷子，这话也就您敢说！”
霍振邦抽烟了口烟，然后从口袋里掏了几张毛票和二斤粮票出来。
“拿着，去外头买几个馒头回来。”
“老爷子，我有钱……”
“那是你的，到我家吃饭，酒菜都是你拿的！我连个馒头都不让你吃，传出去我成啥了？”
秦守业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伸手接了过去。
“那您坐着，我去买馒头，回来给您做饭！”
秦守业走到门口的时候，猛地停下转头问了一句。
“老爷子，问你件事……前院有个大妈，这么高，短头发……眉毛捎这个地方有颗黑色的痣……”
“她叫蒋桂枝……你咋把她忘了？”
“老爷子，前些日子我不撞伤了脑袋吗，有些事和人记不太清了。”
“刚才进院的时候，她认出我了，没给我啥好脸子，我以前得罪过她？”
老爷子摆了摆手。
“不是你得罪了她，是我得罪了她。”
“啊？您咋得罪她了？”
“她男人解放前给日本人办过事，是我给检举揭发的……她男人被抓进去了，死牢里了。”
“那您做的没错！给日本人办事，那就是汉奸走狗！”
“她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
“她家老大去年因为一点小事，想要跟我动手，被你田哥给揍了，人也抓去判了……明年就差不多回来了。”
秦守业心里骂了两句，真是够傻缺的，老爷子什么身份啊？
他一个汉奸的儿子，跟老英雄动手？
老爷子现在岁数也不小了，他咋下得去手？
“你回头再来，躲着她点，别跟她吵吵起来。”
“知道了。”
秦守业应了一声，迈步就出去了。
他推车子出了院，找人打听了一下，就奔着馒头铺去了。
馒头铺不仅卖馒头，还卖棒子面，杂合面的窝头，还有包子，菜莽子什么的。
有些人家里有喜事，也会来买喜馒头。
喜馒头就是跟成年人脑袋差不多大，最顶上抹一点红色，上面再贴一张喜字。
秦守业骑车过去买了六个白面馒头，又买了六个包子。
包子是白菜豆腐馅的。
肉包子是一个都没有……
馒头店的老板跟他说了，想吃肉得等半年或者一年，他现在买不着肉。
别说他了，去国营饭店，都很难买到肉菜。
红烧肉这种菜，根本就点不着了。
最多就是辣椒菜肉这种……都得搭配着卖。
秦守业买完东西就骑车回去了……
他这次一进院子，又碰到那个大妈了，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那大妈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又冲着他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我呸！”
“老王八蛋领一群小王八蛋……”
秦守业听到了，也没搭理她。
跟一个老寡妇吵架的事，他不想干。
“老爷子，馒头我买回来了！”
秦守业招呼了一声，把车子放下就拿着东西进了屋。
桌子上的东西都被老爷子收拾起来了。
就剩了一只盐焗鸡，一块酱牛肉，外加那块驴肉了。
不过那驴肉看着少了一大半。
“老爷子，您可真够馋的，生啃了大半块肉啊！”
秦守业知道不是他吃的，故意这么逗了他一下。
“胡嘞嘞啥！我把肉分了两块，给院里的人了。”
“后院有个老太太……”
“你看上了？”
“你个小王八蛋，让我把话说完！”
秦守业笑着把馒头和包子放到了桌子上。
“您说！”
“我说到哪了？”
“您说您看上后院那个老太太了……”
“对，我看……我看你大爷！”
“小兔崽子！”
霍振邦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
“那个老太太姓马，男人和儿子当兵死战场上了，我给她块肉咋了？”
秦守业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瞧我这臭嘴……这玩笑我还真不能开。”
霍振邦白了他一眼。
“另一块给西屋的朱大能了，他前些天在单位出了点事，让机器绞碎了半张手。”
“那也应该……您老坐着，我去做饭去。”
“我口重，多放点盐。”
“知道了！”
秦守业拿上鸡和肉出去了。
忙活了得有一个多点，老爷子催了好几次，秦守业才把饭菜端上桌。
“你做个饭真磨叽！这么大会功夫，驴都拉磨磨五袋豆子了！”
“老爷子，驴拉不了磨。”
“为啥？”
“都炖烂了……”
“你小子，嘴真贫！给我倒酒！”
秦守业拿起桌子上那瓶酒，瞅了瞅上面的标签。
“老爷子嘿，我可给您拎了四瓶儿茅台，您倒好，拿二锅头糊弄我呢？”
“喝不喝？”
“喝……不喝白不喝。”
秦守业打开盖子，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来爷们，陪老头子喝一口。”
秦守业拿起酒杯，跟老爷子碰了一下，然后滋溜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俩人就吃了起来。
饭吃了一半，酒杯也见底了，秦守业就开口问了起来。
“老爷子，田丰哥说你有事找我，我这来半天了，饭也快吃完了，您老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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