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正式请辞，也宣告我与向氏集团正式撇清了关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向沧海坚持让我挂着国际交流中心负责人的职务，就是光领薪水不干活那种，并且告诉我，位置会一直为我留着。
不过，我可不上当，这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
我不置可否，多少也带了一些私心，有这个位置在，有些人就不太敢秋后算账，如张晓晓，如果她愿意，那就可以继续留在原来的岗位。
一想到她，就不由想起昨日的荒唐。
这丫头是一路哭一路要，我知道她生活一点不乱，那种身体特征和反应是装不出来的，可能就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还好，这事也算是有头有尾。
在与谭青松通过电话后，我便带着素素和聂远生开车一起去了青山。
聂远先开车，我们坐在后排，考虑到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我们商量好轮流休息，起初聂远生还不乐意，说是自己没问题，这结果没过多久就差点追尾。
倒不是他车没学好，就是这性子还是要再磨一磨，前车减速他就急，后车超车他也急，少年心性争强好胜，这些其实我都看在眼里。
每个人都有先天的性格特征，同时也受后天的环境影响，他正是性格养成的年纪，我这个当师父的不能不管。
我让他将车停在高速路边，两人一边抽烟一边交流。
“你看这烟，没风的时候它就扶摇直上，一旦有了风，会吹向哪里就谁也说不清了，修行做事其实都一样，要坚守本心，不能轻易被外物影响。”
我不想直接指责他，但道理必须讲。
如果他听进去了，就能知道我在说刚才差点追尾的事。
“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让你和师娘因为我，陷入险地。”
聂远生低拉着头，算是认了错，不过还是没有悟到点上。
“除了我和你师娘，就没有想过自己？我一直劝你压住性子，就是担心有一天，你可能会因此陷入绝地。”
我语重心长道。
每个人，天然的都会想要为身边亲近的人负责，但更要为自己负责。
这次带他出来，我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想让他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才能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道理光说是没有用的。
“师父，我记住了。”
聂远生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这是我看中的优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多时候道理谁都懂，难就难在于自我的疏解，他的错误我年轻的时候同样犯过，身上就有两处骨折，就是无知留下的教训。
“坐后排去，陪你师娘说说话。”
我将他推走，决定自己开车。
他和素素有着天然的亲切，两人一路天南地北的瞎聊，更像是姐弟一般，后面还是素素困了，两人才在车上睡着了。
十几个小时，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就是修行的好处。
青山，对外的名字是青城山。
我们算是正点到达山下，赶上了吃晚饭的时间，谭青松因为临时有事，只好委派了一个叫赵志海的大弟子来接我们。
赵志海，年纪二十出头，一身标准道士打扮，笑容长挂脸上，卖相极佳。
我跟他商量了一下，他师父谭青松要明天才能回来，请他帮我们谢绝了青山晚上的招待，其实我知道，这个招待更多的是招待素素，因为他是向沧海的嫡女。
“没事，我跟你师父经常喝酒，他不会怪罪你的。”
见他有这犹豫，我只好开导一番，至于熟不熟，要看酒喝得多不多。
于是，赵志海放下包袱，给我们当起了导游，本来我们年纪相仿，再加之青城山下还算热闹，相处得还不错。
他推荐了一家世俗饭店，特色是白果烧鸡，白果就是银杏，鸡据说是本地散养的土鸡，里面还加了些猪肘山药冰糖之类，味道也是当地一绝。
“这是以砂锅炖制四个小时以上，白果的软糯才能与鸡肉醇厚融合，你看这汤鲜美浓白，是女居士最好的滋补之物。”
当主菜上来后，赵志海就开始给我们详细介绍起来。
店家的墙上其实也有介绍，这道菜就是青城山天师洞的道人创出来的，道家不忌荤腥，贫时可以只食五谷杂粮，富时自来对吃的很讲究。
素素本就极少吃外面的东西，加之这次彻底放开了饮食，吃得都有点停不下来了，一直夸这汤好喝。
“道长，我们修道，为何还是离不开这饮食三餐呢？”
我边吃边问，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问。
这纯粹就是心神一动，一丝念头便出现在了脑海，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可能这就是修行中妄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对修行本质的探究，用修行的话讲，我们同为修士那这就是问道，赵志海完全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原因在于，修行门派体系众多，每家都有自己的法门，比如这辟谷之法就是各有不同，不可轻易相传。
见我发问，素素和聂远生也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了赵志海。
“道友道心磊落不落俗套，贫道佩服不已，那我就斗胆说说个人的理解，不敢代表青山教义。”
赵志海也放下碗筷，眼神突然清澈，正襟危坐道。
卧槽，这赵志海年纪不大，说话很有水平啊！首先替我的冒问找了个台阶，又为自己的话找了个滴水不漏的理由。
好家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还请不吝赐教！”
我的态度诚心诚意。
“人为万物灵长，皆是天生地养，但与其他族类修行却大有差别，大概就差在这烟火气上，精怪草木直接食用草肉，偏偏人族还要再多此一举的烹饪一番，加入的就是这烟火气，我们吃的并不是白果和鸡肉，而是其中的不经意被加入的烟火气。”
赵志海言简意赅，如同论道一般，逻辑同样严丝合缝。
“修士辟谷，其实辟的是也这烟火气，而非草木肉食？”
我接着追问。
“然！”
赵志海答。
“那何为烟火气？”
我继续问。
“世俗之气，香火之气。内含生机活力，也有执念嗔贪，皆是来自人世间，传说中。。。神明便是修香火之力。”
见我问得越来越深，赵志海的面色也逐渐严肃起来，但依旧脱口而出，仿佛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只是在说到神明二字的时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那岂不是？。。。”
我本想继续探究，话只说到一半，便又咽了回来，而赵志海则冲我拱手一礼，我也回礼，我们的话题就此结束。
好像修士都很忌讳讨论神明二字。
我与徐冉讨教过符篆的本源，她让我谨言神明，这是我第二次，无意中触碰到了神明，赵志海同样讳莫如深。
人间烟火，可食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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