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六部尚书被急招进宫，收到消息的人家无一不闭户锁门。
而东宫，太子遥遥望着皇宫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到了这时候，他反而平静下来，前些日子那些惶惶不安，在老三带着人回京之后变得越发强烈。
而此刻，倒是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主子！”
暗卫跪在太子身后请罪，是他们没有拦住三皇子。
“下去吧！”
太子这一刻倒也很想看看，他亲爱的父皇会怎么处置他这个一手带大的太子。
这一晚，乾清宫的灯火亮了一夜，东宫的书房也是。
第二天大朝会结束，随着郑州之事的曝光，太子被禁足的消息也四散开来，而太子在民间原本就不佳的口碑也在急速下降。
宫中，此刻光武帝正在晚翠阁用膳，婉妃坐在桌边吃着燕窝，而光武帝虽然看着她，也看着她的肚子，但她知道，他看着的不是她。
“皇上若是不舍得，不如将太子放出来就是。”
婉妃一如既往地表现得很无脑，说话做事全凭心意，天真的很可以。
光武帝皱了下眉头，叹息一声：“朕只是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这样。”
婉妃摸了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将手边的参茶推到皇上面前，慢慢说道：
“臣妾只愿自己的孩子健康就好，日后当个闲散王爷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婉妃如今三个多月，肚子里的孩子，太医说是个健康的小皇子，但光武帝倒是希望是个小公主。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娇娇就一点也不怕生，抱着他的手臂哼哧哼哧就往上爬，除了太子，整个宫中，也只有她，不仅一点也不怕他，还会同他生气、撒娇。
光武帝没在婉妃处多待，太子被禁足只是表面，作为一国之君，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尤其是郑州的安抚与后续的惠民政策。
“皇上，可是去乾清宫？”
从婉妃处出来，德公公见光武帝往前殿方向去，只以为皇上依旧同往常一样回乾清宫。
“去看看皇后。”
德公公愣了一瞬，连忙跟上。
此时四皇子正在皇后宫中侍奉，这一个多月来，皇后的面色越发不好看，胃口也极差，明明只是半碗汤，却迟迟没有喝下去，只是皱着眉头。
“母后还是不让娇娇进宫吗？”
之前光武帝原本是让娇娇进宫的，可谁知皇后却驳回了，说是要同小四培养母子情分，让娇娇这段时间专心美食街的事情就好，不用进宫。
对此，娇娇只是觉得奇怪，但想着有小四在，所以也没有多想。
“那孩子若是知道，只怕会闹得天翻地覆。”
四皇子一想到娇娇可能会做的事情，也笑了起来：
“娇娇姐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记得小时候大哥欺负我，她竟然会偷偷帮我报复回去......”
皇后正想讲什么，却见芝兰姑姑匆匆进来，说是光武帝在门口，皇后眉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四皇子连忙起身。
“母后好好休息，儿臣正好有事同父皇商量。”
皇后面色缓了缓，随即说道：“阿哲，你的腿也是时候好了。”
四皇子点了点头，就让人将他推了出去，正巧遇见走进来的光武帝。
“父皇！”四皇子恭敬地行礼。
“啊，小四也在？皇后今日可还好？”
四皇子面不改色回道：“母后方才用了药，刚睡着，正巧儿子有事儿同父皇商量，不知父皇可有时间？”
光武帝看着面前俊逸的面容，虽然依旧坐着轮椅，但四皇子的气度从容不迫，若光看气度，祁睿哲是他所有孩子中最淡泊的。
光武帝点了点头，示意四皇子跟他到乾清宫的书房。
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皇后宫中，在殿内的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地躺下。
“主子，你这是何苦？”
芝兰姑姑看着皇后越发消瘦的面颊，心疼极了。
皇后却淡淡一笑：
“芝兰啊，你不懂，我现在别无所求，就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多自在些，我已经隐忍了一辈子，不想再被恶心了！”
“主子......”
芝兰姑姑眼角湿润了，她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芝兰，不用替我难过，我有娇娇啊！”
皇后满意地闭上眼睛，她现在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她一点也不惧怕，反而格外轻松，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吗？
芝兰等皇后入睡，小心翼翼盖上被子，这才退下。
乾清宫书房中，光武帝坐下后，示意四皇子也坐在边上。
“可是皇后有事？”光武帝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在意。
四皇子整理了一下思路，沉声答道：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儿臣想陪母后去皇家别院小住一段时间。”
“母后这段时间胃口不佳，娇娇姐又不便常住，不如就让我陪着母后去别院，也方便娇娇姐过去陪住。”
“而且，父皇你看！”
四皇子缓缓站起身，往光武帝方向走了一步。
“你.......你的腿恢复了？”光武帝惊喜地看着老四。
四皇子走了几步便坐下，摇了摇头：
“之前在大将军府的时候，胃口好，恢复得也快，后来回宫这一个月，却是又开始抖了。”
光武帝沉思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四皇子的请求。
“这件事皇后知道吗？”
祁睿哲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冽：
“母后不知道，这也是儿子私心作祟，母后自从禁足之后，原本就不爱笑的面庞更沉默了，儿子想着，若是换个环境，母后或许也能开心一些，病也好得快些。”
光武帝愣愣地不说话：“她原本最爱笑了。”
次日，等娇娇收到消息时，四皇子和皇后已经在去皇家别院的路上了。
而皇后出宫的消息一出，整个后宫沸腾了。
慕容芷倚靠在太子身侧，看着身边这位身姿端方的太子殿下一个个命令发布下去，她的心情也愈发激动起来，这一天终于快要来了吗？
如今，慕容芷已经无视流言，进入东宫如入无人之境，皇上不发话，下面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光武帝走到坤宁宫，只见宫门紧闭，原本想推门进去的手缓缓放下，朱红色的大门一如从前。
最终他还是没有走进去，甚至连皇后出宫时，都没有相送。
“宣阿山进宫一趟。”
德公公领命下去，没一会儿的时间，沈勇山就在乾清宫大殿里，看到了喝了酒的光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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