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匣子里整齐地放着用纸卷好的两摞银元，还有几个银镯子、成色一般的玉镯子和几根银簪，另有几对翡翠的耳坠子、金戒子等等。在容思沫看来，所有这些还不如她空间里的一块自制“板砖”值钱。
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银元每个孙女一人五个，玉镯子正好四个孙女一人一只，留着当个念想吧。银簪子和银手镯和金耳坠子给两个儿媳妇和春霞一人一套，你们自己挑。”
香草和陈淑芝并没有动手，用眼神示意小姑子先挑。肖春霞看着小匣子里的东西，十分眼热，巴不得都是自己的，懊悔刚才没有好好找。挑了半天，好容易选好了，眼睛还是粘在上面放不下来。
容思沫冷着脸催她，然后把匣子放在大伯娘面前，香草感动得不行，没想到婆婆还想着给她一份儿，在她结婚的时候，老太太也只给了她一对儿银耳坠。
陈淑芝则快速地选了自己份额里的镯子、簪子，示意婆婆继续往下分配。
“剩下俩银镯子给宝平媳妇，香草帮他收着，那几对翡翠耳坠和两个金戒子，云丽和思沫分了吧，你们俩可是咱们老肖家的大功臣，倒是委屈你们了。
剩下的银元，给春霞十个，剩下的你们哥俩分。里面的现钱是这些年你们孝敬的，一半儿留给老大，一半儿给你爹零花。老二，别嫌妈偏心，也别跟你大哥生分了。以后，你们要孝顺你爹……”
老太太还是偏心的，向着大房多一些，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指望她改变。
肖银生没什么不满，年轻的时候他在外面当兵，回来以后爸妈也没跟他们住一起，虽然每年他们家会给大房这边多花一些钱，也要帮着大哥家做不少活儿，可他们能自己过小日子，少了很多婆媳矛盾。
“妈，你放心，我以后和大哥会互相帮衬的。”肖银生许诺。
老太太还想跟女儿多说几句，看她在那儿不停把玩着首饰和银元，叹了口气，说自己累了，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容思沫给她把了把脉，招呼大家出去说话：“请办事儿的过来吧，奶奶熬不住了。”
大家都出了屋子，留下老爷子陪着她说话。老太太一辈子都是个要强有心气儿的，到死也得说了算，最放心不下老伴儿，觉得没有她拿主意，他可能会过得一塌糊涂。
老太太一会儿醒一会儿睡，跟家里人都嘱咐了很多，无外乎是让大家别离心，要互相帮衬。还拉着老爷子不放手，万分不舍，看得容思沫都掉下泪来。
两人携手走过半个多世纪，别人都说老爷子窝囊，老太太心眼儿太多，可老爷子却愿意宠着她、听她的，也许这是他们之间最合适的相处方式呢，别人应该是没资格评价的。
折腾了一整天，天快黑的时候，老太太睡着了，呼吸停止。一群儿孙开始放声大哭，周围的村民听到嚎哭声，也都过来劝着，让他们赶紧安排后事。
本家兄弟们去了院子外搭灵棚。很快就搭好了，村里张罗红白事的乡亲李婶，指挥着年轻人把棺木抬过来，陈淑芝和香草给老人穿好妆裹衣服。大家把老太太抬进去，盖上棺，由肖家七个孙辈的抬着，摆放在灵棚里。
大年初九，老太太姚小玲去世了，走的很是安详。因为是大正月里，肖金生哥俩商量好，停个小四天，也不通知太远的亲戚了，就在正月十二这天下葬。
这时候还没强调火葬，肖风华他们在太爷爷的坟旁边挖好了墓坑，只等时间一到就下葬。
亲友们过来吊唁，大多是来烧几张纸，哭几声，把带来的祭品放下，带一点馒头、炉果等回礼就走了，只有正赶上饭点儿的才吃席。
肖家开了两天半的流水席，很多吃食都是容思沫提供的，素食比较多，自然比不得初六的喜宴。
肖方遒和陆子州，在参加完寿宴之后就回去工作了，得到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又赶紧请假赶回来。他们一起守灵、一起帮着家里忙活，村里人都夸老肖家的孙子和孙女婿有本事。
老太太在村里的人缘儿并不太好，但是出殡那天，几乎全村的乡亲都跟着出来送殡了。看着她棺木旁边乌泱泱一大群儿孙，很多老人都羡慕不已。容思沫心想，老太太在天有灵，看到这么多人来送她，会很高兴吧？
肖大山在老伴儿办丧事过程中，出出进进的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老伴下葬后，第二天早上就找不到他了。香草做好早饭喊他出来吃饭，见没人应声，赶紧进屋去看，却不见人影。
肖银生家里没有，肖二山家里也没有，吓得一大家人都出来找他。后来在墓地里看见老头儿坐在老太太的墓前，沉闷地抽着旱烟。他似乎才意识到朝夕相处的老太太，再也不会回来了。
“爹，回家吧，这多冷啊！你看你的手这么凉……”肖金生眼含着泪劝道。
“爹，你要是生病了，娘肯定会担心的，会怨我们哥俩没有照顾好你！”肖银生一边扶起他一边说。
几个孙媳妇、孙女，也都忍不住落泪，爷爷从奶奶走了到现在，还有没哭过。他不是不伤心，而是伤心到不会哭了。
“爷爷，你跟着我们去县城住几天呗？你大重孙子可想你了！”方云丽想让他换换环境。老两口在这个老宅生活了五十多年，到处都是回忆，很容易走不出来。
“是啊，爷爷，你要不跟我们去京市吧，我带着您去看长城，上次都没来得及去呢！”容思沫也赶忙说。
老爷子木然地看了看周围的一大群后辈，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不去，我哪儿也不去。老太婆没有人陪着，要发脾气骂人的……”
“爹，我陪着你，咱先回家吃饭，你想来看我娘，我就陪着你来，好不好？”肖金生好言好语地劝着。
大家把老爷子劝回了家里，哄着他喝了半碗热粥，容思沫在里面加了一些营养药剂。老爷子躺在炕上暖和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看他没有发烧，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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