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殿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赵炅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抬头，目光扫过群臣。
明亮的殿堂中，他的眼神仿佛两道利剑，冷冽而锐利。
“北漠皇子遇害一案，牵涉两国邦交，事关国体，绝非小事。”
“而昨夜，刺客竟敢潜入平西侯府，意图行刺灭口。此举，更加令人心寒。”
“众卿家，可有人能为此事解释一二？”
赵炅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直击人心。
群臣低头，不敢轻易回应，唯恐卷入其中。
少数靠近林素一派的大臣偷偷交换眼神，欲言又止。
如今林素已是众矢之的，稍有不慎，站错队伍，便可能引火烧身。
而另一边，站在赵恒阵营的几位文臣则露出冷笑。
他们心中明白，这场朝堂争端，已经成了赵恒逼退林素的绝佳机会。
任何为林素辩护的人，恐怕都将成为赵恒的靶子。
这时，赵恒缓缓走出朝列。
他神情从容，目光带着几分淡漠的冷意，拱手向皇帝行礼：“陛下，昨夜擒获刺客，铁证如山。”
“这些刺客身着狱卒服饰，袖口上的林府标志清晰无误，意图再明显不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群臣，“这些人既有胆潜入平西侯府，便说明此事早有预谋。”
“至于幕后之人，恐怕已经昭然若揭。”
赵恒抬起头，直视龙椅上的皇帝，“此案已无需多言，林荣的一切罪行，背后皆指向了林大人。”
赵恒语毕，朝堂上一片哗然。
虽是轻声议论，但内容无外乎是对林素的指责。
众人心中明白，赵恒这是要直逼林素，他不只是要为北漠皇子案讨一个公道。
更是要以此案为契机，拔出林素这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
此时，林素缓缓走出朝列，拱手向皇帝行礼，“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刺客之事，臣绝不知情！”
“犬子林荣，臣确实教子无方，以至于今日招致如此祸端。”
“然而，刺客之事，与臣毫无干系。臣一心忠于陛下，绝不会做出谋害朝廷的行径。”
他话音一顿，目光转向赵恒，眼中透着几分隐隐的不满。
“赵大人连夜上报此案，将一切矛头直指臣，未免草率。”
“刺客潜入平西侯府，未必一定与臣有关。赵大人此举，是否有失偏颇，还请陛下明鉴。”
林素的声音不高，但字字铿锵，话语间带着几分受冤的委屈。
他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既表达了对皇帝的忠诚，也暗中反击了赵恒的指控。
话语间还透露着赵恒故意针对他的意味。
群臣闻言，再次低声议论。
靠近林素阵营的几位官员连忙附和，低声劝谏：“陛下，林大人一向忠心耿耿，刺客之事恐怕另有隐情，或许只是某些势力栽赃陷害，还请陛下明查。”
另一边，赵恒一派的官员则冷笑不语。
有人轻声道：“证据确凿，袖口上的林府标志能栽赃吗？林大人教子无方，未免也太无方了些。”
整个朝堂顿时分成了两派，气氛愈发紧张。
赵恒冷哼一声，目光从那些为林素辩解的大臣身上扫过。
“林大人，北漠皇子遇害，京中黑势力的暗线布局，还有昨夜的刺客行动。”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仅仅是林荣一人能完成的？若无你的授意，他能做到什么？”
赵恒的目光直刺林素内心，语气中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他这一问，顿时让朝堂陷入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素身上，仿佛在等着看他如何回应。
林素面色微变，随即恢复镇定。
他拱手，咬牙说道：“赵大人慎言。臣若真有授意，怎会容许林荣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袖口上的标志如此明显，未免显得刻意。赵大人此番指控，未免有失公允。”
林荣的失手、刺客的失败，已让他意识到局势的不妙。
而赵恒这一击，已将他逼到了悬崖边缘。
赵炅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抬起手，轻轻一压，制止了朝堂上的议论。
目光转向站在朝列末尾的林语，“林语，此案你亦有参与调查，昨夜平西侯府擒获刺客，究竟是何情况？你如何看待？”
林语从容走出，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回禀陛下，昨夜平西侯府埋伏擒获刺客，行动确凿无误。”
“刺客意图行刺灭口，其袖口上的林府标志也确为真迹，非伪造之物。”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林素，目光中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冷冷的锋芒。
“北漠皇子案事关重大，林荣与林府暗线有多重关联，已有证据链支撑。”
“而昨夜刺客的出现，只能说明主谋已然心虚，意图通过杀人灭口来掩盖真相。”
声音不高，但语调极其笃定，一字一句如同利剑，将林素的辩解刺得千疮百孔。
林素听到这里，面色铁青，却强行稳住情绪。
“林语，你不过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子，如今却在朝堂上妄言，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林语闻言，神色未变，甚至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冷冽的嘲讽。
“林大人是否忘了，我虽为弃子，却手握真相。”
“而您，是否还记得弃子这一局，往往才是制胜之棋。”
朝堂顿时一片死寂，许多官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语这一番话，不仅戳中了林素的软肋。
更将他的所有遮掩撕开了一道口子。
赵炅看着朝堂上的交锋，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林素，朕不愿冤枉忠臣，但也绝不会纵容乱臣贼子。”
他顿了顿，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林荣是你的儿子，若你真与此事无关，便亲自处理林荣之事，以证清白。”
此话如同雷霆，瞬间让林素浑身一震，脸色变得煞白，后背冷汗直冒。
他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臣……遵旨。”
……
寒风凛冽，京城上空笼罩着一层沉重的铅云。
皇宫与权臣府邸之间，一场无法逆转的悲剧正在悄然酝酿。
对林素而言，这不仅是一场丧子之痛的刑决。
更是一场摧毁其内心防线的权谋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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