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命大，”小岳所长呐呐说一声，从他的经验出发，张小白没表面的简单，但他不在自己的辖区也就无所谓，真有事，也是那个片区所长的事。
到下班的点了，小岳所长抬手看看表，还要出城一趟，去找那个有名的老中医，出个方子，西药没有，中药还在。
有他罩着，小岳所长的心腹有点肆无忌惮，知道谁家还有存粮，找个由头全家逮去师范大学，借机搜刮一空。
每月那点供应粮，连孩子都不够，更别提青壮年，他弄了不少，自然是顶头上司小岳所长分大头。
小岳所长哪可能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都是为了保命，骂名归他的心腹，他还可以假装清廉正经。
下了楼梯，经过户籍玻璃窗，一脸菜色的办事员小魏木讷地看着他，看到他也在看着她，急忙低下头。
他想了一想，走到户籍窗口，“小魏，最近有没有人来办户口？”
“没有。”小魏可能怕自己是闲人，赶紧说：“接了好多咨询电话。”
“问些什么？”
“都是问新生儿怎么办户口的事。”
有新生儿就好，怕的就是没有人口，小岳所长心情相对愉悦起来，他的脑瓜子比较灵活，迅速计起数，每天100人，每个月也就是3000人，一年也就3万6千人，就算生老病死，只要有新生儿，城市人口基数大，完全可以遮掩那些“丑事”。
会太平的。
至少自己的余生是太平的。
只要大哥的位置够稳，岳家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大哥在位期间巩固自己的位置，自己再扶持下一代……
这一瞬间，他想得好是久远。
“再有电话，就告诉他们，要办的，要早些来办，混乱时期已经过去，所有事情都要合规。”他的口气相当严肃，这是替哥哥分忧，哥哥稳了，岳家才稳了。
“好的。”小魏低下了头。
小岳所长还想找点话题，再看小魏有气无力的样子，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推到小魏面前，“孩子以前买的，还剩几块。”
小魏赶紧将巧克力推回小岳所长，是不是孩子留下来的，她还能不知道？
她才不想吞这种人血馒头。
小岳所长没有拿那块巧克力，只是低声说，“很快就会好起来，下个月，再坚持一个月。”说完，他大踏步地走了，心腹冲她暧昧地笑了一下，全然把她当成了所谓的“小嫂子”。
她倍感恶心，却又无可奈何。
小岳所长穿着价值不菲的风衣，世界名牌，不是他这种工薪阶级穿得起的，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同了，小岳所长掌管着生杀大权，要不是……
她的思绪相当混乱，收拾一下干净的台面，挎起帆布包包，到下班时间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迎宾客栈，她扭过头，正巧看到唐清，唐清也看到了她，朝她招招手，想起她的工牌——魏明霞，几步走到门口，“魏警官，进来坐坐。”
她不想打扰唐清，那一块烙饼给她一家人提供了少少的热量，但是也让她无地自容，感觉自己像一个乞丐，甚至和小岳所长差不多的厚颜无耻。
她冲唐清微微笑一下，声音很低，“不了，我还要赶着回家。”
“来坐坐吧，还早呢，”唐清快快走出去，把小魏拉进大堂，“你稍坐坐，我正在烤红薯，给你拿一个。”
她转进厨房，从炉子里取出烤得油亮亮的红薯，放在盘子里，低声和何雨柱说，这个小魏应是比较正义的警察。
何雨柱站在厨房门后，偷偷地打量着魏警官，唐清把烤红薯摆在魏警官的面前，最小的红薯也有两斤多，烤出的蜜汁包裹着红薯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就是和平时期，这红薯也是一等一的好货，更何况粮绝已久的城市。
魏警官抿了一下嘴唇，自尊心让她没有动手，抬头看一眼唐清，“你怎么还有红薯？”
“我家有地窖，地窖里存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千万不要这么说。”
厨房门后的何雨柱听见弱弱的心声：
——她可能刚回来，还不知道城市有多凶险，我不能直白地告诉她，人心隔肚皮，万一哪天卖了我，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粮食可珍贵了。”
——你是不知道，有粮食的人，可能连命都可能丢了。
——不，我不能告诉她，警察在抢吃的，会杀人的。
“饿急了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还是小心一些。”小魏抿了一下嘴唇。
唐清递给她一只勺子，“试一下，我存的红薯可棒了，烤出来甜得很。”
小魏拿着勺子，看看红薯，“我能不能带回家？”
“吃吧，我炉子里还有两个，我也吃不完，等一下给你带一个回家。”唐清说不出的怜悯和同情，差一点就要说：跟我走吧。
厨房门后的何雨柱知道她的心思，咳嗽了一下，吓得小魏看着厨房门，唐清笑了一下，“我的新男朋友。”
何雨柱顺手把围裙系在腰上，拿一块抹布走出来，和善地向小魏打招呼，“你好，魏警官，谢谢你帮助我们。”
“不用谢。”小魏讪讪地看着唐清，心想着：
——这个女人活得真痛快，飞了上一个男人，又找一个新男人，我要是有她这么豁达，就不会这么痛苦。
——该死的岳所长，不要脸，厚颜无耻，要不是救我爸妈，我也不会被他玷污，唉，真他妈的恶心。
小魏想到这，咬得嘴唇淌血，唐清递一张纸巾给她，她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红薯。
甜，甜到了心里。
她的眼泪禁不住淌了下来，多久都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要是从前，打死她也不可能相信，为了一个红薯，会幸福得流眼泪。
“现在都怎么回事呀，看不到一点希望。”
唐清又想向小魏提议，离开此处，何雨柱拐一下唐清，轻声说，“你去把炉子里的红薯打包。”
这个人留在四九城有用，她和小岳所长有关系。虽然她并不喜欢小岳所长，但是，怎么说呢，有自己的眼线总是好的。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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