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雨势渐渐收了,只剩些零星的雨珠从藤叶上滚落,滴在阶前的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数着漏下的时光。
灵木域主披着外衣起身,见青岚域主正站在廊下望着天边。东方已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把云层染得透了些,像浸了水的棉絮。(“雨停了,”灵木域主走到他身边,肩头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带着彼此身上的温度,“等日头出来,晒过的藤架该更结实些。”青岚域主转过头,目光落在他微肿的眼泡上,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衣襟,指尖划过颈侧时带起一阵轻颤,“你该多睡会儿,昨夜帮孩子们盖被子,来回折腾了好几趟。”灵木域主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听着雨声睡不着,倒不如起来看看天,你看那云边,像不像去年你我在溪边捡的那块带纹的玉?”)
灶房里已飘起了淡淡的米香。阿月正往锅里下着新碾的米,姬云帆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像敷了层胭脂。(“玄黄域主说今早喝白粥最养人,”阿月用木勺搅了搅锅里的米,白汽腾起来模糊了她的眉眼,“我在粥里加了些莲子,去年你总说心火重。”姬云帆往灶膛里塞了根干柴,火星噼啪跳起来,映在他眼里,“还是你细心,”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用草绳系着的小布包,递过去时布角还带着体温,“这是昨日在山后采的野蜜,等会儿拌在粥里,甜些。”阿月接过布包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像碰到了经年累月磨出的温柔。)
冰窖旁的石桌上,玄冰域主正把腌好的春笋往坛子里装,沙海域主蹲在一旁帮她递着陶盖,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便像有电流窜过,引得两人都顿一下,又装作不经意地移开。(“坛口封紧些,”玄冰域主往坛沿抹着黄泥,动作仔细得像在雕琢一件玉器,“去年有坛就是没封好,走了气,味道差了大半。”沙海域主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上还沾着点晨露,像落了层碎星,“放心,我昨夜特意把黄泥晒过了,黏性足着呢,”他忽然指了指冰窖角落,那里放着个新凿的冰盒,“我刻了些梅花在上面,等过几日天暖了,镇西瓜正好。”玄冰域主抬眼看去,冰盒上的梅枝遒劲,花瓣却刻得柔了,像藏着份说不出的心思,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扬。)
孩子们陆续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屋出来,身上还带着艾草枕的清香。玄黄域主已在廊下摆好了碗筷,见孩子们跑来,笑着招手:“快来喝粥,再晚些日头出来,粥该凉了。”
灵木域主帮着把孩子们按在凳上,青岚域主端来盛好的粥,递过去时,孩子们的小手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浅浅的印子,像画了幅稚嫩的画。阿月把拌了野蜜的粥推到孩子们面前,姬云帆则在一旁看着他们狼吞虎咽,时不时替这个擦去嘴角的米粒,给那个顺顺噎着的喉咙。玄冰域主把切好的酸笋摆上桌,沙海域主便帮她把孩子们的粥碗往跟前挪了挪,轻声道:“慢点吃,酸笋管够。”
日头渐渐爬高了,金色的光穿过藤架的缝隙,在地上织出一张晃动的网。缠春藤的新叶被晒得发亮,像抹了层油,叶尖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晃得人眼晕。
灵木域主蹲在藤架下,看着新抽的藤蔓正一点点往竹架上绕,青岚域主提着水壶走来,往根须处浇了些水,水珠顺着藤蔓往下淌,像系了串透明的珠子。(“你看这藤,”灵木域主指着缠在一起的藤蔓,声音里带着笑意,“比去年长得更急些。”青岚域主放下水壶,伸手帮他拂去落在肩头的草屑,指尖的温度混着阳光的暖,“许是知道,有人盼着它快点爬满架呢。”)
远处的菜畦里,孩子们又在撒新的种子,玄黄域主站在一旁教他们辨认菜苗,声音温和得像春日的风。风过时,藤架上的新叶沙沙作响,缠春藤的枝蔓又悄悄往前伸了伸,把竹架缠得更紧了些。
这裂界遗址的春昼,便这样浸在白粥的糯与野蜜的甜里,像藤蔓上慢慢鼓胀的芽,带着说不尽的生机,一圈圈,一年年,绕着这竹屋,绕着屋里的人,把寻常的日子,缠成了化不开的暖。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透过缠春藤的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谁撒了一把碎金。孩子们在竹荫下追着蝴蝶跑,笑声脆得像刚剥壳的春豆,惊起几只停在笋尖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进远处的树林里。
玄黄域主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针线,正给孩子们缝补磨破的衣角。线穿过布面的声音细细密密,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像一首不成调的童谣。(“慢点跑,”她抬头喊了一声,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前日阿木的膝盖刚摔破,这会子又忘了疼?”灵木域主恰好从藤架那边过来,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桑椹,紫黑的果子上还挂着水珠,“玄黄域主也歇会儿,”他把竹篮往石桌上放,“孩子们皮实,摔两下不碍事。”玄黄域主放下针线,捻起颗桑椹放进嘴里,清甜带着微酸在舌尖散开,“你呀,总是惯着他们,”她瞥了眼不远处正帮青岚域主整理竹架的孩子们,“去年阿云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蹭破了胳膊,你背着他跑了半座山找草药,回来时自己的裤脚都刮烂了。”灵木域主挠了挠头,耳尖有些发烫,“那不是怕他留疤么。”)
青岚域主正用竹篾加固藤架,孩子们围着他递竹钉,小手忙忙乱乱的,总把钉子递错了地方。他也不恼,耐心地接过,再指给他们看该钉在哪里,指尖碰到孩子们沾着泥的小手,便笑着捏捏,惹得孩子们咯咯直笑。(“这藤长得快,架子得扎牢些,”他对凑过来的灵木域主说,手里的竹篾弯出个漂亮的弧度,“不然夏天挂满了瓜,怕是要塌。”灵木域主蹲下身帮他扶着竹架的腿,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去年结的那几个香瓜,甜得很,”他望着藤蔓缠绕的方向,“孩子们念叨了一冬天。”青岚域主钉好最后一根竹篾,直起身时额角沁出些薄汗,灵木域主伸手替他擦了擦,指尖的凉意让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今年多施些肥,让它们结得又大又甜。”)
灶房的烟囱又冒出了轻烟,阿月正把晒好的艾草收进竹筐,姬云帆在旁边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节奏。(“玄黄域主说过几日要做艾草饼,”阿月把艾草捆扎好,“这些够用上一阵子了。”姬云帆放下斧头,伸手帮她把竹筐往墙角挪了挪,掌心的汗蹭在筐沿上,留下淡淡的湿痕,“我去后山再割些来,晒干了存着,冬天烧火也能闻着些青气。”阿月抬头看他,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沾着木屑的侧脸,“不用急,”她拿起扫帚扫着地上的碎柴,“这几日天气好,慢慢弄便是。”姬云帆看着她低头忙碌的样子,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动,忽然想起昨夜她帮自己缝补袖口时,灯光落在她睫毛上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
冰窖旁的阴凉里,玄冰域主正翻晒着去年的梅干,沙海域主蹲在她身边,用小刀把新摘的青梅切成两半,果肉的酸香混着梅干的甜,在空气里漫开。(“这些青梅晒成梅干,冬天煮茶喝正好,”玄冰域主把梅干摊得匀匀的,“去年的梅干,孩子们泡在蜜里吃,没几日就空了罐子。”沙海域主切青梅的手顿了顿,拿起一半递到她嘴边,“尝尝?今年的比去年的更酸些。”玄冰域主张口咬了一小口,酸涩瞬间漫开,眉头轻轻蹙起,像朵被风吹皱的花。沙海域主看得笑起来,从怀里摸出颗蜜饯递过去,“早知道你怕酸,备着呢。”玄冰域主含着蜜饯,甜味慢慢压过酸涩,见他指尖沾着青梅汁,伸手替他擦了擦,指尖的微凉让他心里一颤,低头时,耳尖悄悄红了。)
夕阳西斜时,天边染成了橘红色,把竹屋的顶都镀上了层暖光。孩子们躺在竹床上,嘴里含着桑椹,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嘴角还沾着紫黑的汁,像画了个小花猫。
大人们坐在廊下,看着天边的晚霞,谁都没说话,却觉得心里满满的。灵木域主的竹篮里还剩些桑椹,青岚域主拿起一颗,喂到他嘴边;阿月把剥好的莲子递给姬云帆,姬云帆又分了一半给她;沙海域主把切好的青梅往玄冰域主那边推了推,玄冰域主则把梅干递过去;玄黄域主看着他们,手里慢慢摇着蒲扇,扇出的风里,带着缠春藤的清香。
夜色慢慢漫上来,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缠春藤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晃,新抽的藤蔓又悄悄爬了寸许,把竹架缠得更紧了。
这裂界遗址的春夜,又一次浸在梅干的甜与青梅的酸里,像杯温好的米酒,初尝时淡淡的,回味却绵长。一圈圈,一年年,绕着这竹屋,绕着屋里的人,把平凡的朝夕,缠成了剪不断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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