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
一毛钱不贵，机会难得。
八十年代初期，一些小本生意已经兴起，关意意觉得这大爷挺有头脑。
康世贤就笑着帮她付了钱：“大爷，你慢点。”
“好嘞。”
大爷笑得合不拢嘴：“保准不会摔着你小媳妇儿。”
关意意笑道：“他是我表哥。”
康世贤却没有解释，只是暖声嘱咐：“意意你坐稳点。”
等大爷走远，康世贤才微笑着转过脸看向好兄弟：“意意胆子小，我怕她摔着。”
陆少权冷冷地从军大衣里拿出烟盒，给他一支，自己含一支点上。
深吸一口：“你是不是喜欢关意意？”
康世贤顿时愣了下，眼神中闪过诧异：“怎么这么问？”
陆少权木着脸：“你是康叔的养子，和关意意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喜欢她，也正常。”
康世贤不由得抿了唇角，回头看向关意意去的方向。
正亦感叹说说自己的想法……
却听到陆少权淡淡的：“但你不能喜欢。”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
“……”
听到这句话的康世贤震惊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情绪的突然冲击力让他必须得缓一缓。
整整三秒钟，看着陆少权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少权，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意意？”
按理来说，自己的好友向来冰冷不近人情。
而且这么多年的部队生活，早就把他打磨得只知道一腔热血投在军中。
自始至终，他没有流露出过对儿女情长的渴望。
怎么现在突然变这样？
陆少权这才转过眼来看着他：“还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那年暑假我回我爸的老家，在那个叫做西辰村的小村庄里，给自己订了个小媳妇。”
“这……你……”
康世贤瞠目结舌。
“当年你说的那个小媳妇，就是关意意？”
“唔，是她。”
十三年前，刚满十一岁的陆少权奉父亲之命，暑假回父亲的老家陪年迈的爷爷奶奶。
在那个小小的村落里。
陆少权用拳头救下了那个被村里娃打倒在地的小丫头。
他们说小丫头她爹是村里的二傻子，是贱种。
村里娃往她小小的缩成一团的身上吐唾沫。
骂她不要脸，跟她娘一样贱。
少年陆少权把叫得最欢的人打趴下。
从此后的那两个月，是小关意意童年里仅有安全感的一段美好时光。
她总是怯懦拉住陆少权的少年手掌，双眼露出清澈无比的崇拜。
她稚声稚气的问：“陆哥哥，你能永远永远保护我吗？我们俩能永远永远天天在一起吗？”
陆少权摇摇头：“那不行，天天在一起的是两口子。”
五岁的关意意立马道：“那我们做两口子吧，等你长大了，就来娶我。”
“唔。”陆少权没有多考虑。
“等着，等你长大了我就来娶你，看他们谁还敢欺负你。”
“嗯嗯。”
后来陆少权开学要回城的时候，关意意站在村口哭得撕心裂肺。
再也没有人保护她了！
她的陆哥哥，就这样走了。
坐在军车里的陆少权摇开车窗拼命挥手：“回去，回去。”
那时他说他会回来娶她，只是想给小丫头一个安慰。
可临走的瞬间，他的少年心里突然埋下了承诺：等着吧意意，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娶你。
只是后来时光蹉跎，那段美好变成了心底偶尔会想起的美好小故事。
直到前几天去执行任务……
在雪山，悬崖上，他接住了那个耳后有桃花胎记的女孩。
陆少权狭长的眼眸闪过寒意。
他完全没料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意意还在挨欺负。
那天她中的毒绝非自然发生，肯定有人在背后做手脚。
“少权。”
康世贤拉回他飘远的思绪：“话虽这么说，但那只是两个孩子的玩笑话，我看意意现在压根就不记得你了。”
“总之……”
他迟疑片刻：“我有喜欢意意的权利，反倒是你，你得好好看清自己的内心，是真的对她动心，还是只因为当年的一个小玩笑。”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我们就公平竞争，最后意意喜欢谁，也是她的权利。”
“不过我有个前提条件。”
“你不可以在意意面前提起当年的事情，如果用那个小承诺来左右她的想法，那对我不公平。”
康世贤说得非常认真。
严肃的表情很少出现在他这张儒雅的俊脸上。
陆少权瞥他一眼，沉思片刻：“行，我也想看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
康世贤说：“但我必须得告诉她我身世的真相，否则她不会把我往男女感情方向想。”
陆少权吸了口烟草：“可以。”
……
坐铁爬犁回来的关意意完全不知道。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然成为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竞争对象。
刚从铁爬犁上下来站稳，康世贤上前帮她拉了拉围巾，关心问：“冷不？”
“还好。”
关意意小脸被冻得通红，拿掉手套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呵热气。
康世贤又问：“饿不，咱们去吃点东西。”
“好啊！”
两个人的互动很自然，也很亲切。
康世贤还忍不住得意地瞥了陆少权一眼。
发现人家老神在在的抽烟，似乎没把他的举动放在心上。
“少权……”
“咦，哥，陆大哥。”
突然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
三个人同时转过头看过去，只见康世佳站在不远处兴奋的挥着手。
她今天换了件粉红色的毛呢大衣，白色的围脖搭得很好看。
挥完手就冲着他们跑过来，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陆大哥，你也在啊？”
这已经是第二遍叫陆少权了。
叫人的声音也有变化，从激动到走到面前时，变得温柔中带了几分羞涩。
相比起来陆少权就只是淡淡的答应：“唔。”
“世佳，你怎么在这儿？”
康世贤的脸色不可思议：“今天周一，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部队的子弟学校只有小学和初中。
高中就得来到县城里合并，和其他学子一块儿住校学习。
就算以康世佳的身份也不能避免。
而今天早上，她应该早早就返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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