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巧之有个亲外甥，小名叫狗蛋，他现在还很小，只会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欠下巨款。
“大姐，你知不知道给柳大官人办丧事花了将近一千两银子啊！”
大丫惊讶极了，“咋花了那么多，为啥不节省点。”她记得村里办白事，只要买副薄棺材就是，大不了再请人吃一顿，哪能费什么钱，若是再省一点刨个坑一埋也成。
常巧之无语望天，“我的好大姐啊，你知不知道全城有多少眼睛盯着啊，但凡丧事办得不体面些，咱们立马就会被唾沫星子喷死。”
现在谁都知道柳家的家业，被一个小妾把持着，百姓们都担心肥水流入外人田呢。
柳管家也在一旁解释，“这白事办不好，确实遭人闲话，也多亏了常姑娘的大力相助。”
“先说好，我这钱可不能白花，一码归一码，你们赶紧把家产盘一盘，该卖的卖，该当的当，我的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她辛苦劳动所得。
常大丫抱着孩子拍了拍，很光棍道：“反正我没钱，哦~头上的簪子值个十两，要不拿去吧。”
十两银子？这不是赤裸裸地打她脸吗？而且现在啥世道啊，欠钱的都这么豪横吗？说没有就没有，那当初办丧事的时候咋不说这话？
早知道如此，埋哪儿不是埋呢，不如索性就埋在梨香院的树下，还能一家子每天见个面、问个好呢。
柳管家见她生气，忙赔着笑道：“常姑娘息怒，柳家产业每年都有些出息，说不定十年、八年的也就还完了。”
常巧之都不用掰手指，就知道这笔账怎么算不对，“怎么回事，铺子黄了吗？”
“没有，没有，”柳管家掰着手指给他一项项算着，什么人工、成本、损耗、打点、税收等等，加加减减，最后竟然还亏本了，照他们这样做生意，她的一千两银子，怕是一辈子也要不回来。
常巧之把目光看向睡得正香的狗蛋，“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一会儿我写份欠条，让他盖一个脚丫子印，就当画押了。”
常大丫抱紧儿子后退几步，频频摇头，“不可以，他还小，再说他要是个败家子呢？”
“嘶……说得有理。”他爹败家的速度，连散财童子都比不上，这小家伙又继承了他爹的基因，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不定小家伙败得更快。
常巧之无奈伸手，“把铺子的账本给我，以后得盯紧点，别让人偷了我的利润。”
柳管家很大方将账本交了出去，一同交出去的还有空荡荡的银库钥匙，然后他也向常巧之伸出手。
常巧之抱紧账本，一脸懵逼，“什么意思，后悔了？”
柳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咱们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呢，另外雇来的几名女护卫也要结清尾款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常巧之木着脸道：“多少？”
“呃~还需三百两银子。”
常巧之真是气乐了，以前她花钱的都是按几个铜板算的，最近怎么都是几百两往外花，是物价飞涨了，还是通货膨胀，钱不值钱了？
“说说看，今天你不把账给我算明白了，我就赖这不走。”她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
柳管家点头哈腰道：“小的可不敢乱报账，都是实价，就拿那几个女护卫说，雇她们的银子就要二百两，另外一百两是……”
常巧之斜睨着看他，“我买个水灵灵的大丫头才多少银子，什么时候雇人的银子比身价银还高？”
“常姑娘，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别看那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但人可是专门保护京城贵女的女护卫，都说穷文富武，为了培养她们，每天的砖头都不知费了多少呢。”
“合着她们会劈砖头？”常巧之才明白，什么叫技多不压身了，除了能歌善舞，会劈砖头也是一个卖点呢。
柳管家肯定道：“会，劈得还不赖，一个手刀下去齐茬断开，那叫一个漂亮。”
最后常巧之花了二百两银子，看了一场硬气功表演，好歹值了一点回票价。
柳管家把女护卫打发走了，小心讨好道：“那咱们门口这些好汉怎么个安排？”
都说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常巧之担心走投无路的柳家亲戚强闯进来，说道：“他们还得在柳家住上几个月，确保没问题了才能走。”
柳管家依言下去安排，而后常巧之寻了一个黄道吉日，于食为天宴请了作证的中人、梁功、独臂将等人。
至于那日来帮忙的伙计，还有山寨众人，常巧之干脆在柳家设了答谢宴，好好款待了一番。
柳家亲戚等人后来又闹过几次，可常巧之将柳家护得跟个铁桶似的，他们除了白挨几顿打，连门都进不去，只得老老实实清理老宅，在废墟中建了几座土坯房安身。
事情告一段落后，常巧之便很少跟着马帮出去跑货，而是穿着长衫，天天夹着账本去各处店铺盘账。
为了能早点赚回自己的银子，她可没少给伙计们提意见，比如见到客人要微笑服务，要露出八颗牙齿的明媚笑容。
常巧之刚说完，就见一伙计嘟着圆嘴巴，不禁疑惑不解，“为啥这个造型啊？”
伙计随身掏出一个小铜镜，对镜照了照，“东家，你看这是不是八颗牙齿的笑容，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上下各露四颗，伙计的算术还是不错的，毕竟能在大铺子里当伙计，基本的文化还是有。
“对个鬼啊，要上面露八颗，这样笑起来才看起来很开心，”常巧之指点了一番，很满意地点头，“对，要让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懂吗？”
伙计们点点头表示受教了，一旁的掌柜却欲言又止。
常巧之见状问道：“咋啦？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我可一个很开明的人。”
“东家，那个笑容是很好啦，不过我们这里是药铺，来买药的都是病患，这样笑起来会不会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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