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李世民紧握住李渊的手，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李丽质和李明达趴在李渊的床榻边上，哭声在这大殿中来回游荡。
莫问慢步上前，轻轻抱起轻语和莫念。
对上李渊的眼睛，轻笑一声，“老爷子，这两个重外孙你可还没抱呢。”
说完，把两个孩子递到李渊怀里，“你看，跟我比较像还是跟他们阿娘比较像？”
李渊轻轻抬头，看着莫问脸上平淡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我看还是像他们阿娘，最好别像你。”
“臭老头，我长得也不差啊。”无视旁边还在哭的父女，莫问跟李渊又开始了日常拌嘴。
“比老头子年轻时还差了些呢。”李渊得意一笑，低下头看着两个小娃娃，又看向旁边不知所措的莫忧。
“忧儿，过来。”同样无视父女三人，李渊对着莫忧笑呵呵的说道：“来外祖这边，让外祖好好看看。”
莫忧本来被外翁和阿娘都在哭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外祖的呼唤，立马手脚并用的爬上李渊的床榻。
肉乎乎的娃娃扑进李渊怀里，奶声奶气的呼唤道：“外祖~”
李渊笑呵呵的把莫轻语和莫念抬高一些，免得这小家伙伤到自己弟弟妹妹，“忧儿真乖。”
莫问识趣的把儿子女儿抱回来，看着李渊已经将莫忧抱在怀里。
“忧儿，想不想外祖啊？”李渊笑呵呵的捏了捏莫忧肉嘟嘟的小脸。
“想~”莫忧笑嘻嘻的趴在李渊怀里蹭了蹭。
看着莫忧这纯真的笑容，李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莫问没有说话，把怀里的莫轻语和莫念交给了李丽质她们。
抬手握住李渊的手，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腕。
脆弱的脉象并没有因为李渊的心情变好而有所好转，依旧是如同千疮百孔的水袋。
李渊并没有反抗，任由他握住自己手的力气逐渐增大。
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莫问的心情愈发低沉。
扭头看向李世民，见他此时哭的泣不成声，身上的衣服也被弄的脏污不堪。
松开李渊的手，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此时杂乱的心情。
又看向李丽质她们，两人不比李世民好到哪里，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疼。
修剪干净的指甲依旧刺痛了掌心。
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的问道：“老爷子，要喝酒吗？”
李渊微微一愣，随即双眼放亮，“喝，难得你小子松口嘛。”
莫问红着眼眶，点下去的头微微颤抖，强压住自己的声音，“啊，难得放松嘛，我去给你拿。”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大殿。
大殿外，李承乾等人依旧守在这里，看到莫问走了出来，急忙问道：“阿翁把你也赶出来了？”
莫问轻轻摇头，“高明明礼，带人进去跟老爷子说说话吧，青雀，派人去请母后，稚奴，你也去叫吐蕃公主过来。”
李承乾猛的一怔，“阿翁他...”
“去吧，别浪费时间。”打断李承乾的话，莫问不再多说，也不管在场人异样的眼光，直奔尚食坊而去。
尚食坊内。
莫问没多废话，直接找到管事让他给自己准备一坛烈酒。
等他抱着酒回来时，李渊正挨个跟儿子孙子说话。
对于几个还没有孙子大的儿子，李渊也没太啰嗦，反而指着李世民说道：“以后多听你们二哥的话，别惹是生非。”
几人都是认真的听着，用力的点头。
李渊扭头看向李世民，轻笑一声，“二郎，他们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他们。”
李世民双手紧握，眼眶又一次泛红，“阿耶放心，二郎跟您保证，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年方十一的滕王李元婴跪在李渊身边，握着李渊的手，眼底满是不舍，强忍着自己不哭出来。
“阿耶，元婴听话，保证不给二哥惹麻烦。”
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李渊笑呵呵的点点头，抬手盖住他还没束发的小脑袋，“好，元婴向来是最乖的，先跟你哥哥们出去，阿耶给高明他们说说话。”
李元婴点点头，牵着几个哥哥离开大殿，走出殿门前，还不舍的回头看两眼。
李承乾带着弟弟们上前，看着李渊明显是要交代后事一样，都是难以控制心底的难过。
“阿翁。”
李承乾跪在地上，握着李渊的手，垂眸看向身前，不让李渊发现自己没办法忍住的眼泪。
李渊看着李承乾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高明，你是大哥，照顾好弟弟妹妹，你从小就性子活泼，不喜拘束，但身在皇家，条条框框总是会有。”
“这些年你对得起太子的位子，更担得起大哥的身份，你阿娘把你教导的很好，阿翁对你很放心。”
李承乾握着李渊的手微微发颤，就连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的颤抖，“嗯，阿翁放心，孙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渊点点头，看向李恪，“明礼，你自小就聪慧过人，阿翁知道，这么多年里你受了不少委屈，但...”
“阿翁，孙儿不觉得委屈。”跪行一步上前，李恪看着李渊的眼睛，“无论是阿耶阿娘，还是大哥他们，都没有让我觉得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李渊笑呵呵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又一次转向李泰，“青雀，你是最用功的那个，以后多给你大哥帮帮忙。”
“孙儿知道了。”李泰认真点头，眼中含泪，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阿翁，青雀终于把括地志编撰好了，这是样本，您可是第一个看的人。”
李渊伸手接过，笑呵呵的点头，“青雀不愧是我李家的才子，就是比我这把老骨头强多了。”
李泰垂下头，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地，却强忍着不哭出声。
李渊又扭头看向李治，“稚奴。”
听到李渊的呼唤，李治小跑两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阿翁，稚奴在呢。”
看着李治的脸，李渊抬手摸了摸他刚刚束起的头发，“你自小就身体不好，多听你姐夫的话，也别总是想着逃课，等你长大了也好替你大哥分忧。”
李治的嘴巴紧闭，努力将哭声压在喉咙里，只是颤抖的声音依旧出卖了他，“稚奴记得了，以后一定听大哥和姐夫的话。”
李渊点点头，眼睛瞥见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赛玛噶，冲着她招招手，轻声说道：“央央也过来。”
赛玛噶有些紧张的走上前，不知道该不该跪。
李渊却没管太多，笑呵呵的说道：“稚奴这孩子性子是软了些，以后就麻烦你多费心，替我多看着他了。”
赛玛噶心头一紧，对李渊这明目张胆的话有些愕然。
看着李渊脸上温和的笑脸，又看着李治在旁边不停落泪的模样。
“噗通”
赛玛噶跪在李治身边，主动牵起李治的手，认真的说道：“阿翁放心，央央跟您保证，不会让稚奴给您丢脸的。”
“好，好。”
李渊微笑点头，又看向一边的李愔等人，挨个跟孙子们说着话。
好一会儿后，李承乾也带着弟弟们离开了大殿。
李渊这才看向李丽质她们，看着她们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只能轻声开口安慰，“好了好了，再哭下去身体受不了的。”
李丽质依旧啜泣不止，趴在李渊怀里，泪水打湿了他花白的长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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