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回到很多年前，那年，进入初三最后的冲刺阶段，中考在即。
那天中午放学，初三一班两名女生在教室里打架，一直打到教室门口。
（关于两个小女生打架，在我的另一本小说《别来撩我—罂粟花开》中有写到）
偏偏这个时候，初三三班男生凌维和他的几个兄弟，放学后在教室逗留了一会儿才最后离开。
男孩们走出教室，来到过道。
冷不丁，前面初三一班教室门口，一个小女生跌跌撞撞从教室里扑了出来。
女生栽着头，正巧冲向楼道边围栏中立着的方柱，眼看脑袋就要撞向石柱。
凌维忽地一惊，条件反射，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上去，屈膝伸出右胳膊，拦腰截住了只差一粒米的距离脑袋就撞上石柱的小女生。
就那么一秒的时间，好学生英粟儿和校霸凌维，这两个根本不搭嘎的男女学生，机缘巧合，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意外地扯到了一块儿。
好悬啊，的确，女生这要真撞到石柱上，脑袋不开花才怪呢。
身后男生们不禁都站了下来，惊呼：
“靠，好险。”
“哇，什么情况？”
凌维稳稳站住，缓缓直起身子，顺带将臂中柔软的女生勾了上来。
一张惨白的小脸自他臂弯里仰起来，浓密的长睫毛半覆着，一双黑幽幽的眸子因受惊吓而瞪得大大的。
那眼神，除了惶恐，满眼都是迷蒙与凄冷。
她没看他，一副“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呆萌表情。
显然，女生是被吓懵了，自己在一个男生的臂弯里趴着都不自知。
截住她的男生，于她，犹如空气般存在。
女生一头乌密秀发凌乱不堪，额前两鬓散乱碎发，贴在汗津津的脸颊上，看上去很是狼狈。
她的手指，那对白皙、瘦削、冰凉的小手爪，死死扣住男生的手臂，一直在颤抖。
紧接，一阵喧哗，身体撞在门框上的闷响，夹杂着男生的吃痛的叫声。初三一班教室门口挤出几个学生。
其中一个又高又壮的女生扒拉开别的学生，疯了似地扑过来抓凌维臂弯里的小女生。
高个男生胳膊带着臂弯里的小女生，身子右旋九十度，将那发疯女生隔在身后。
旋即，从门里面又纷纷闯出几个吵吵嚷嚷的男生和女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凌维微微偏过脸，斜下眼稍瞥了一眼身后女生，嘴角微微一扯，差点没笑出来。
女生那张脸，跟杵进面粉缸才捞出来似的，白扑扑一张花脸。像极了京剧里的小花脸丑角。
看不清面相，但能看清女生瞪得圆溜溜一双大眼睛，杀气腾腾。
气急败坏发疯的女生，都顾不上处理一下白花脸，红着一双眼，老鹰般直勾勾，凶巴巴盯牢凌维手中的小女生。
“放开她!”“白花脸”女生冲凌维恶狠狠叫喊。
凌维没理她，手臂的疼痛使得他不由得目光调回到他胳膊上的那两只小爪子上。
小臂上那双小手，微微颤栗甚至痉挛，掐着男生的小臂，指甲发白，抠得他皮肤深深陷下去。
“喂，喂。”凌维皱眉发声，轻轻晃动胳膊。
臂弯里的小女生被男生提醒，恍惚中回过神，垂眸发现自己掐在男生胳膊上的爪子，慌忙松开手。
这时，“白花脸”女生绕上来，又一次伸手试图揪回男生手中的小女生。
凌维拎着小女生后衣领，将她拉近石柱，按在石柱上。
被吓懵的小女生处于大脑短路中，没有反应，也没有抵抗，任由男生摆布。
此刻，她呆滞的目光布满怯弱，看样子，依然惊魂未定。
“白花脸”不依不饶，靠近一步。
男生侧转身，将左手抱着的篮球狠狠砸在她脚下，再接住弹回的篮球。
女生一震，抬眸怒视：“你……你少管闲事。”
只见男生冷飕飕地直视着女生，带着警告的意味，眼底透着一股暴戾的狠劲。
她不由得倒退一步，站定不动，目光从凌维脸上移开，落到贴在石柱上的女孩，她猩红着眼，虎视眈眈盯牢她，像守着她的猎物。
几个女生悄悄靠近到“白花脸”女生身后。
显然，她们是她的小跟班。
瘦高女生徐妮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餐巾纸，抽出一张纸递过去，低语：“瞿阳，先擦擦脸。”
凌维扫视了一下周围，冲着看热闹的学生冷声道：“好看么？”
围观学生便知趣地纷纷离去。
旁边就剩花脸女生瞿阳和跟随她的人，她们显然被凌维的气势唬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几个凌维的小兄弟们，斜跨着腿，勾肩搭背，靠着楼道围栏观望着。
这群男生和女生正好半围着凌维和英粟儿。
凌维一脸淡漠和不屑，转身面对贴在柱子上的女孩，单手往方柱上做投篮动作。
篮球在女孩头顶上方，砸在墙上弹回他手掌，砸在墙上弹回他手掌。
一下又一下，“嘭——嘭——嘭——”
她浑身瘫软，背脊紧紧靠着石柱，竭力让自己站稳，生怕滑下去。双腿不停地哆嗦着，双手紧紧攥住裙摆。
篮球撞击石柱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上方，震得她心慌，震得她大脑“嗡嗡嗡”。
“英粟儿，你出来呀，有本事你出来，我特么打烂你的脸！”瞿阳用餐巾纸抹着脸狠狠地叫喊。
身旁一个男生凑近瞿阳：“女生也这么凶呀？”
“滚——”
男生们哄笑。
眼面前的男生挨得如此近，被称为英粟儿的女生侧着身子想移出去。
凌维没停止投球动作，低声呵斥：“别动，不想被破相就好好呆着。”
英粟儿一听 “破相”二字，倒吸一口气，伸出去半步的腿立马缩了回来，没敢再动。
对面的男生身材高大，几乎淹盖了她，她的脸对着他的下巴下方的颈窝。
男生穿件深蓝色翻领的短袖运动衫，领口处三颗纽扣都松开着。
领口开处，她都能瞥见他的明晰的锁骨，男生瘦瘦的，但肩膀却是宽的，因为运动，裸露的胳膊些许黝黑，呈小麦色。
他的身体，几乎要贴到她脸上，热烘烘的，有淡淡烟草味。
女生慢慢滑下去，背脊抵着石柱蹲着，双手环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臂弯。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天边传来电闪雷鸣，暴雨即将来临。
瞿阳见凌维不让步，又惹不起他，只好作罢。
走之前冲英粟儿丢下一句狠话：“小贱货，走着瞧，有你好看！”
凌维继续对着石柱砸篮球，眼梢扫过，见几个女生远去的背影，她们走到走廊端头左拐下楼去了。
凌维收回篮球。
他后退一步，低头看看蹲着的英粟儿。
女孩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头埋在臂弯里，头发乌黑浓密又柔软，后颈白皙，双肩瘦削。
凌维欲言又止，迟疑片刻，默默转身低头运着篮球走了，几个男生尾随其后离去。
杂乱的脚步声远去，女生微微抬起头侧脸从手臂处看出去。
他们一伙顺着过道一路闲闲散散走过去。
男生身着深蓝色套装运动服的背影，微垮着宽宽的肩背，个子很高，左手随意地运着篮球。脚上蹬着运动鞋，步伐走得松松垮垮，却富有节奏和弹性。
后面尾随的几个男生，个头没他高，但也比同龄男生高出很多。
他们消失在走道端头的楼梯口。
走廊顿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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