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维真的心不在焉，感觉心里很不踏实。
看两个女子也闲着，便站起来：“的确发挥不好，”又对夹在安安和老黑中间的女子说， “你来吧，我歇一会儿。
凌维起身让开，那女子就坐了下来。
几人搓着麻将洗牌，码搭子。
凌维走出麻将室，站在走道上点了一支烟吸着。
老街这一片都是些新旧参半的民房，空间窄陋，环境嘈杂，视线不好。
凌维有点烦躁，有点呆不住的感觉。
他走到门口，没进去，探了半个身子对着里面的人说：“你们先玩着，我出去一会儿。”
不等里面人说话他就走了。
“靠，我凌哥魂被勾了。嘻嘻。‘发财’。”安安笑，摇摇头。
“‘红中’，这个传说中的凌哥，没想到这么帅呀。看上去酷酷的，不理人哦，不好惹的样子。”女子说。
“谁不好惹。”三姐进门正好听到后一句。
“那个凌哥。”
三姐：“怎么凌维走了？”
旁边那个皮肤微黑王莉也走过来坐在老黑身边看他们打牌。
“‘幺鸡’。”杨八五弹出手中的牌，“他心思不在这里。”
“什么女孩子这么拽，大佬都稀罕她，带过来看看。”女子撇撇嘴，一脸不屑。
“人家还是学生。”安安说。
“学生？喜欢学生妹？”女子抬起浓重眼影，假睫毛又长又密，向上翻卷着。
“人家凌维也是学生，也才十六岁。”三姐说在安安身边坐下看牌。
“现在这些孩子，不得了。”浓艳女子从手肘旁桌子上的烟盒里抠出一支烟叼到嘴上。
凌维心神不定，明知道英粟儿今晚出不来，但总担心英粟儿万一出来了去他家找不到他。
他惘然地走上大街。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英粟儿家楼下。
英粟儿坠楼那次肖笑言带他们几人来过，在楼下指给他们看过英粟儿房间的窗户。
他站在英粟儿房间的窗下，看着窗帘透出的灯光，心里便踏实了。
他退到身后的花坛处蹲在上面，背后有一棵树冠茂密的大树，浓重的阴影完全把他遮盖住。
他蹲在那里吸烟，忽明忽暗。
他在那蹲了很长时间，盯着英粟儿的窗户猜想着她在做什么，舍不得走。
他捡起一个树上掉下来的果子，想扔上去打那玻璃窗，又怕被她家人听到发现。
他忽然想初中毕业那个暑假，英粟儿在他家说过的一句话“要不你吹口哨给我听。”
凌维开始心慌，他鼓起勇气开始口哨——喀秋莎。
英粟儿坐在书桌旁，什么心思都没有，什么事都做不了。连电视都不想去看。
一阵口哨歌曲“喀秋莎”在风中响起。
英粟儿身体一颤，紧张的心速加快。她一下子撩起窗帘推开窗子。
她看见凌维从大树阴影中走出来。
太突然了，太意外了，她一时心情复杂又不知所措。
凌维见那扇窗户被推开，他看到英粟儿身影在那出现，他便也是一下就不知所措了。
完全都是不在计划中的，是不由自主的。
他看着她，它关上窗户，放下窗帘。窗户那里静止了，没她的人影了。
她就这么一闪消失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但仍然站在那里，抬头呆呆看着那扇窗户。
英粟儿站在屋子中间呆了会，走出去，在客厅对洋子说：“妈妈，我出去买点东西。”
“这么晚，要不要我陪你去？”
“妈，我都多大了，你越来越像爸爸。”她走到门口换鞋。
“是啦是啦，长大了，用不着妈妈了。”
英粟儿故作镇静地出了门，门一在她身后“啪嗒”一声关上，她几乎是跑跳着下去。
凌维见英粟儿都没一句话就消失了的身影，正六神无主，只听得有人下楼梯 声响，轻快的跑跳声。
一楼大门处，英粟儿出来了。
英粟儿出来也没停止脚步，默默转身地朝外面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区，走到街道对面才在一个树荫站下来。
英粟儿：“你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
于是沉默，两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今晚是不方便出来吗？”
“嗯，我今天回家，我爸爸就问我了。”
“问你什么？”
“问我去哪了，跟哪些人玩儿。”
“你怎么说？”
“我说同学。”
“没敢提我。”
“你说呢？”
“我是坏人。”
“就是。”
“那你还跟我？”
“我也不知道。”
“后悔？”
“……”
“你真的后悔了？”凌维心一凉，陡然就痛苦起来。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白天才坐了女友座，他刚觉得得到她了。
他想起他十四岁，她十三岁那年的一抱，她就两年年没理他，现在他不敢想象她再不理他。
他心碎了：“粟儿，你……”
她走前一步，两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直摇头。
“粟儿，粟儿，你吓死我。”他声音低低的，微微有点颤抖。双手一下握住她的双手。
她眼圈一热，泪水就涌了上来，双眼就模糊了。
当下，他就是她最亲的人，她根本离不了他。
“粟儿，你说话呀”他的大手完全包裹了她的小手。低头注视着她，急切地。
她说不出话，她嗓子完全被堵塞了，她知道她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他腾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肩背。
她吓得推开他：“别，会被人看见的。”
他转头朝英粟儿家小区门口看看，将英粟儿拉了靠树，他调过身子背对她家小区门，将她完全挡在他身前。
“可以跟我走吗？”他一手支在树干上，一手臂勾住她的腰。
“现在？”英粟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只能出来一会儿，我是说出来买点东西。”
“明天呢？”
“出不来了，我妈说这段时间不要出门。”
凌维一拳砸在树干上。
“你……”
“想把你带走。”他沙哑着嗓子低低的狠狠地说。
她内心起伏跌宕，不知道说什么。
“我明天就回学校了。”
“我……我写信给你。”她声音闷闷的，鼻塞的感觉。
“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艰难地说了这句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的手移上来，卡在她后脖颈上，将她的头按在他胸上。
她的脸埋进他的怀中，她听到他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音，震荡着她的脸。
他的大手贴着她的后脖颈，他的手腹热乎乎的，她的脸贴着他的胸，他的胸也是滚烫的。
她的眼泪静默无声滑出，浸湿了男孩的衣服。
如果可以，他真想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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