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巧小姨笑了笑：
“彩礼的事儿，我也做不得主，不过啊，咱们都是老百姓，又能高到哪里去呢？今儿来我觉得陈大哥你们家也挺有诚意的，明儿叫个媒婆来提亲吧，具体的我姐姐来说。”
听见这话，陈家父子两是长舒了一口气，有这句话就成。
不过很快，陈斯也想到了，现如今结婚要的三转一响，加上彩礼，那也不是一笔小钱，估摸着加上老爸存的钱，也不一定能办得下来。
但是……
陈斯将目光转向正坐在椅子上腼腆的笑着的李巧巧。
没事儿，大不了可以借钱嘛！
反正结了婚，三个人的工资凑在一块儿，一个月大几十块，就算借上一两百结婚，也用不了半年就能还清了。
老陈倒是不知道儿子的算盘，他正在想着儿子结婚给多少钱。
当初自己的工资被陈斯他妈给保管的，因着治病和买工作，也把这些年攒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自己手里就这一年攒的，如果是之前，老陈是打算就给自己留三个月的生活费，剩下都给陈斯。
毕竟结婚也是给祖宗们给了交待了，自己要是掏得太少，也怕以后下去了不好说。
但是这不是……
见着李巧巧她小姨了嘛！
你看这女同志身世多可怜啊！就因为照顾自家姐姐的女儿上心，被那村里的长舌妇给耽搁得，一辈子都没嫁人！
如今她遇见我，那也是我和她命定的缘分，指不定，家里媳妇儿得病走了，也是为了给她挪位置！
想到这里，老陈倒是难得的有些心虚，看了一眼陈斯。
儿子，对不起了，爸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对象，你结婚这事儿，爸就出二十块吧，剩下的钱，我也得给人彩礼不是？
父子两倒是难得想法一致，都想着结婚彩礼的事儿，只不过啊，都是想的自己的彩礼。
待李巧巧和她小姨笑着走出了院门，许啾啾就赶紧地从张可可的屋里出来了。
热，太热了！
小小的屋子里坐满了七个人，窗户又打开对着西边的太阳晒，这样的环境下就算许妈吃瓜的同时把电扇开到了二档，那都无济于事！
许啾啾穿着自带温度调节衣的人都热得额头汗珠使劲儿滴，更别说剩下六人了。
许啾啾之所以是第一个走出门的，不是因为她第一个起身出门，而纯粹是因为她距离门的位置最近。
她刚出来，热得浑身都湿透了的张可可也出来了。
‘以后的屋子绝对不能接受朝西！’
倒是五位中年婶子，虽然额头上都冒着汗，但神情十分雀跃。
刘婶儿率先发话：“啧啧，你们瞧见没，老陈那家伙的眼睛都黏在那女方带来的小姨脸上了。”
苟婶儿跟着点点头：“这距离老陈家那姐姐走了才一年多吧？”
两婶子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最后只得王大姐这个管院开口：“行了，那女方的小姨来陪着相看，老陈总不能就晾在一边啊，多少得热情点，总不能因为这个你们就胡乱猜啊。”
张婶儿听见这话，抿了抿嘴没同意这说法，许妈则是点头同意：“就是啊，再怎么样，老陈也要替他媳妇儿守三年吧？估计就是想着热情点对人家，婚事好帮忙说说好话。”
对此，许啾啾和张可可两人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对于大人来说，她们两都还是小孩子，怎么能对这种大事儿发表意见呢？
不过，刚才只是偷看，没有听到这陈家到底谈了些什么，刘婶儿还是忍不住跑到自家屋檐下，朝着笑得一脸荡漾的老陈问道：
“老陈，你刚才和那丫头的小姨聊啥了啊？这么高兴？”
正沉浸在娶了新媳妇儿后的美好生活的幻想中的老陈，被刘婶儿一句话给拉了出来，睁开眼就瞧见了黑瘦又小眼睛的刘婶儿，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媳妇儿不公，就刘婶儿这样长相的都能结婚，自己媳妇儿那真妥妥被李巧巧她妈给耽搁了啊！
是了，在老陈看来，如果当年李巧巧她妈没有把李巧巧给送回乡下，那自然不会让这可怜的女人惨遭这样的遭遇。
“也没聊什么，就是问问看女方家的意思，女方长辈已经答应我们明天让媒婆去上门提亲了。”
老陈这话一出，刘婶儿原本对他的好奇，瞬间转移到了陈斯身上。
“哇，那陈斯这孩子还真是要恭喜他了！对了，你们提亲彩礼给多少啊？我就是帮苟家问问，你也知道，他家儿子也不小了。”
苟婶子听见这话皱了皱眉，觉得刘家的这么说，是拿着自己当借口问，但是苟婶子自己又真的是想知道的，于是只能抿紧嘴不吭声。
张婶儿对这事儿倒是不怎么感兴趣，自己可可相亲的对象可是轧钢厂厂长的儿子，将来的彩礼注定了不会和普通人家一样，所以没什么可参考的。
“咳咳，具体的还没说，不过巧巧这丫头小姨说了，她们家的意思是和大家一样就行。”
说这话时，老陈还十分高兴，毕竟，这巧巧作为独生女，和家里三四个兄弟的女孩儿彩礼一样，其实本身就是一种让步了。
刘婶儿听见这话，眨了眨眼，有些纳闷地问：
“那大家的彩礼，是多少啊？”
苟婶儿想到自家那算是比较低的彩礼娶进来的大儿媳妇儿，没有吭声。
“对了，张姐，我记得前几个月你娘家那边娶媳妇儿，是给的多少彩礼哇？”
本不想参与的张婶儿，被刘婶儿直接一句话点名问答了。
这下好了，整个前院的人们这一刻都将目光锁定在张婶儿身上，仿佛她成了陈家的亲家，只要她说出个数，就是陈家的彩礼价钱了。
张婶儿翻了个白眼：“就是一远房亲戚，去赶个礼吃个饭拉倒，咋可能拉着人问彩礼给的多少啊？”
王大姐也点点头，算是赞同张婶儿的说法：
“是啊，彩礼这种事儿，毕竟还是比较私人的，不过也没事，明天媒婆去提亲了，不就能知道多少了？”
这话一出，大家也跟着点点头。
许啾啾则是招呼着张可可去了自己房间。
张可可踏入许啾啾的房间，目光打量了一圈，但许啾啾房间里的东西着实太少了，扫了一圈也才几秒。
“吃苹果。”
许啾啾假装从床底下拿出了两个苹果，递给张可可一个，然后自己手里拿着一个。
张可可接过后，忍不住自己羡慕的心道：
“你这个轧钢厂的干部就是不一样，瞧瞧，都自己买上苹果吃了。”
许啾啾听见张可可这话，沉默了一秒：
“张可可，你能不能不要学苟婶儿说话……”
听见这话，张可可也愣了一下，随即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许啾啾才道：
“你的工资买苹果吃也够啊，只不过是你对吃苹果不感兴趣而已。”
张可可吃着苹果，感受着嘴里甜甜的滋味，然后才回：
“我的工资，得买雪花膏，还得挪出来买衣服，买小皮鞋，你知道吗，那天我去国营饭店相亲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双小皮鞋，因为走进那里吃饭的女孩子，她们都踩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只有我，穿的是黑布鞋。
不管我打扮得再整洁，人家也能一眼看出来，我和相亲对象的家境不平等。”
许啾啾听见这话，回忆了一下，试图想找个穿黑布鞋的例子来反驳张可可这话，可想了半天，许啾啾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注意别人穿的什么鞋……
“那你要是真的和他结婚了，还买这些不？”
“到时候就该对象买了呗？我的钱就可以拿来自己花了。”
许啾啾瞧着张可可说这话时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默默给她点根蜡。
虽然我许啾啾是没结过婚，但是毕竟年纪在这里，身边同龄人婚后的生活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大部分AA制就算是正常的，更有甚者女方自己带娃，男方美美隐身的。
当然了，虽然现在的年代和上辈子不同，但是许啾啾觉得，想要找个一力承担两人生活开销，然后不惦记你的工资的男人，怕是有点难。
就算那人是厂长儿子，那也只是儿子，不代表这个厂就是他的了，更何况这是国营的长，厂长其实也只是一个职位。
所以日子过得比普通人家好，那是肯定的，可要是想太明显，怕是有点悬。
毕竟，咳咳，那什么，咱们轧钢厂厂长自己还在外面养的有别的女人。
不过这事儿倒是不好对张可可说了。
“我要是你，我就让你那对象帮你换个工作，不说别的了，换个工资高的总能行吧？”
张可可听见前面，还以为许啾啾知道自己相亲对象的身份了，正提起心来，等听见后面这话才反应过来，许啾啾的意思是出钱换。
“这人家家里能同意？毕竟结婚都是给了彩礼的。”
许啾啾嘿嘿一笑：“咋能不同意，你换了工作，多赚的钱还不是花在他们自家？”
张可可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即也想到了什么，笑着点点头。
“许啾啾，我发现你这人，比你姐聪明多了。”
听见这话，许啾啾摆摆手：
“拉倒吧，夸我就夸我，可不行踩着我姐来夸啊。”
听见这话，张可可点了点头：“行，记住了，对了，你说陈家那相亲对象，咱俩是不是真的想多了，人其实没啥问题？”
许啾啾想了想，觉得陈家人估计对自己的友好度没有高到能触发任务，所以这事儿还真就只能靠自己判断了。
“不好说，但我觉得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吧，主要是今天这个小姨来，我总觉得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可可，你知道有人去男方家相看的时候，小姨陪同的吗？”
“也有，只是不多，大部分都是媒婆带女方去男方家相看，或者是介绍人带去男方家相看，然后回去给女方父母说，但可能她们是自己看对眼了，所以没带媒婆？”
“对！就是这个！没有媒婆！”
许啾啾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张可可道：
“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他俩吃饭的时候没说介绍人是谁，而且这次来的时候，也没瞧见有介绍人！所以他俩到底是咋认识的啊？”
现在可不像是二十一世纪，各种交友软件，相亲平台，主打的就是一个，想来你就来，现在这个年代，陌生男女认识是必定有中间人的，否则女生根本就不会搭理。
“要不，问问苟婶儿？她应该知道，她好像认识我们这一片的所有媒婆？”
“不用，这有啥，直接问刘婶儿就行！”
“许啾啾，你在开什么玩笑，刘婶儿哪里知道这些啊？刘婶儿虽然住在陈家隔壁，但是哪里听得见这些？”
许啾啾坏坏一笑：“刘婶儿不知道的事儿都会直接问，到时候咱们不就知道了？再说了，相亲这事儿要真的有问题，咱们可是拯救了陈斯，虽然我对陈斯不太喜欢，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大院的，再说陈叔这人还是挺仗义的，看在他的份儿上，麻烦就麻烦点了。”
“行吧，话都被你说完了，看来我这是不问都不行了，不过啊，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这事儿不用咱俩去问。”
张可可说完，不等许啾啾询问什么法子，就打开房门出去了一会儿，不过还没三分钟，就又回来了。
“成了，估计过几分钟刘婶儿就去问了。”
许啾啾听见这话，忍不住好奇的站在门前，透过门缝看向刘婶儿家。
只瞧见张婶儿进了刘家，等张婶儿走了没多久，刘婶儿就出来了，接着直奔陈家。
许啾啾侧头看向和自己一样透过门缝偷看的张可可：
“你的法子就是让张婶儿去问？”
张可可眨了眨眼，悄声道：“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没等许啾啾回答，就听见刘婶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陈啊，你家这未来儿媳妇，是哪个媒婆给介绍的啊？”、
老陈倒是也老实：“是后溪胡同的乌媒婆。”
“呀？咋找的她啊？那今儿她咋没来啊？”
这时候，陈斯猛地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爸，你还有空唠嗑呢！回来我跟你聊正事儿！”
瞧着陈斯那防着自己的模样，刘婶儿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屋：
“谁稀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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