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区委大楼常委会会议室，气氛压抑。
凌晨的计划遭遇了阻力。
第二天上午，当他将财政局副局长人选方案提交书记办公会讨论时，郑耀阳当场提出了异议。
\"凌区长，我查阅了财政局干部档案，王志新同志虽然业务能力不错，但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还不到一年，按照干部任用条例，至少要有足够的资历才能提拔。\"
郑耀阳推了推眼镜，\"我建议考虑预算股的张科股长，他资历更老，经验更丰富。\"
凌晨注意到，郑耀阳说这话时，林嘉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而组织部长周正则低头记录，不置可否。
\"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凌晨坚持道，\"北江财政改革任务重，我们需要有创新精神的年轻干部。\"
\"规矩就是规矩。\"郑耀阳寸步不让，\"如果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其他部门都来要求破格，组织原则何在？\"
会议不欢而散。
这是凌晨担任北江区代区长以来，第一次在人事问题上遭遇如此强硬的反对。
走出会议室，周正悄悄跟上了凌晨。
\"凌区长，能借一步说话吗？\"周正的声音很低。
两人来到凌晨办公室，周正关好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这是市委组织部上报给省委组织部关于楚州市领导干部调整的指导意见。\"周正将文件递给凌晨，\"里面特别提到，要严格执行干部任用条例，杜绝'破格'现象。\"
凌晨快速浏览文件，发现末尾有梁善闻部长的亲笔签名。
这一年来，随着雷津恢（楚州市原市委副书记、市长）、谭佐林（楚州市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周建扬（北江区原区委书记）、李桂廉（北江区原区委副书记、区长）等楚州市政府和北江区党委政府主要领导先后“落马”，已经引起楚江省委省政府高层的“重点关注”——凡是楚州市提拔的市直单位正处级领导干部、北江区四大班子成员调整均需由市委组织拿出初步方案报省委组织部最后审定！
此外，楚州市下辖的北江区、西峰区、中兴区、武城区、东江县、楚州县、文苍县、南岭县、资水县等4 区 5 县的区（县）委书记、区（县）长均明确为省管干部，人事任命权由省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决定。
凌晨心中一沉——这不是普通的指导意见，而是针对北江的特别指示。
\"周部长，你的立场是？\"凌晨直视周正的眼睛。
周正推了推眼镜：\"凌区长，我是组织部长，必须按规矩办事。不过......\"他顿了顿，\"如果您有特别合适的人选，我们可以想办法在程序上合规操作。\"
凌晨听出了弦外之音。
周正并非完全站在对立面，但他必须遵守省里的指示。
送走周正后，凌晨接到了张赋的电话。
\"凌晨，我刚听说书记办公会上的事。\"张赋语气急促，\"郑耀阳背后不简单，他在省财政厅时就跟黄政椽省长关系密切，这次来北江，恐怕另有目的。\"
\"黄政椽省长？\"凌晨轻声道。
\"对。黄政椽是雷津恢的靠山，一直将其作为楚州市委书记的人选来培养。\"张赋压低声音，\"更麻烦的是，林嘉伟是省政协王益副主席的人，而王益副主席与黄政椽是连襟。\"
凌晨恍然大悟。
这场人事调整根本不是简单的班子换届，而是省里不同派系对楚州市的角力。
雷津恢虽然倒了，但他背后的势力并未受到严重影响，现在正通过新空降的干部卷土重来。
挂断电话，凌晨站在窗前，望着区政府大院里的樱花。
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如同他此刻散落的菊花。
……………………………………
三天后，北江区委召开换届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会议。
除了常规议题外，最关键的是一项人事任免方案——调整全区12个委办局的“一把手”。
当凌晨提出方案时，郑耀阳再次发难。
\"凌区长，这份调整方案涉及面太广，很多岗位的现任干部表现良好，没有必要更换。\"郑耀阳翻看着文件，\"比如住建局的李铭局长，在他任内北江的城市建设有目共睹，为什么要调他去政协？\"
林嘉伟立即附和：\"是啊，现在正是北江发展的关键期，频繁更换干部会影响工作连续性。\"
凌晨早有准备：\"李铭局长已经58岁，按照干部年轻化要求，应该退居二线。接任的赵震副局长年富力强，在多个岗位锻炼过，是合适人选。\"
\"干部年轻化不能一刀切。\"郑耀阳反驳道，\"李局长的经验和人脉是年轻干部无法比拟的。我建议暂缓调整。\"
会议陷入僵局。
凌晨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雷镇、陈恒吉、郭卫军、曾勤珉等老同事支持自己外，其他常委要么保持沉默，要么明显倾向于郑耀阳一方。
就连区委书记严振铧和新任区委副书记李明华，也出人意料地表达了保留意见。
李广波因自己的“伯乐”李桂廉“落马”，对凌晨耿耿于怀。
最令凌晨意外的是组织部长周正的态度。
作为人事工作的主要负责人，周正本应支持区长的方案，但他却提出了一个折中建议——只调整其中6个争议较小的岗位，其余暂缓。
\"既然有分歧，那就表决吧。\"主持会议的区委书记严振铧沉声道。
表决结果令人震惊：
5票赞成（凌晨、雷镇、陈恒吉、郭卫军、曾勤珉），5票反对（李明华、李广波、郑耀阳、周正、林嘉伟），1票弃权（严振铧）。
凌晨的人事调整方案被否决。
这是他在北江区任职以来遭遇的最大挫折。、
散会后，郑耀阳走到凌晨身边，意味深长地说：\"凌区长，改革需要循序渐进，太过激进容易适得其反。\"
凌晨盯着郑耀阳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不是普通的工作分歧，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围剿。
郑耀阳、林嘉伟，甚至可能包括周正，都是带着特定使命来到北江的。
他们的目标不仅是阻止凌晨的布局，更要逐步瓦解他在北江区的权力基础，最终将他边缘化。
回到办公室，凌晨接到了市委书记樊子明秘书曹宇轩的电话。
\"凌区长，樊书记让我转告你，省里对北江区的工作很重视，希望新一届班子能够团结一致，不要再出现'一言堂'的情况。\"
凌晨握紧电话，指节发白。
他终于明白了樊子明的态度——在李桂廉被抓后，市委不希望北江区再出现一个\"强势区长\"，所以默许省里空降干部来制衡他。
同时，凌晨也恍然大悟，为什么搭档几个月以来一贯支持自己的严振铧这次也选择了“沉默”！
\"谢谢曹主任，替我谢谢樊书记的关心。\"凌晨强压怒火，\"北江区委新班子一定会团结协作，共同推进改革发展。\"
挂断电话，凌晨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北江区政府大楼。
三个月前，他在这里击败了陈梓铭，扳倒了雷津恢；三个月后，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大的政治旋涡。
但凌晨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胡海东的号码。
\"海东大哥，通知赵杰、曾勤珉、张建军，今晚十点，老地方见。\"
窗外，一阵狂风骤起，吹落了满树樱花。
凌晨知道，北江区的政治风暴即将来临，而他的布局将一切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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