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见他们转身就跑,先是愕然,紧接着是高兴:
“这是属于瓦尔莱塔的演出,感谢大家的配合!”
配合?那可真是“自愿”的配合。
裘克与麦克不必多说,一刻不曾停留踌躇。被绑着双手的裘克更是全神贯注维持着平衡,无暇顾及他事。
唯有没亲眼看到瓦尔莱塔把猎物拖走处理,也不曾现场参与“盛大演出”讨论现场的娜塔莉,还回头去望了一次。
她呼喊道
“瓦尔莱塔,你清醒点,这不是表演!”
她等到的回应是瓦尔莱塔尖锐而闪着寒光的义肢,与夸张的,戏剧般的腔调:
“不,不,这就是一场演出,瓦尔莱塔的终场演出!”
“好多掌声啊,好多人在为瓦尔莱塔喝彩,他们看着瓦尔莱塔,目光……是温暖的。”
“麦克,你为瓦尔莱塔放了一枚烟花,对不对?真好,烟火终于为瓦尔莱塔而燃了。”
“来吧,喧嚣的演员们,来配合瓦尔莱塔的演出欢呼吧!娜塔莉,你说过的,你会为瓦尔莱塔伴舞!”
伴舞?
娜塔莉脸色雪白,被瓦尔莱塔面具后的那双蕴含疯狂的眼睛吓住,一瞬间想到许多骇人的画面。
她下意识拔出枪,想以此增加底气。
瓦尔莱塔丝毫没有畏惧,她的球状关节发挥到极致,动作是不可思议的灵敏轻盈。
娜塔莉的手腕发颤,初学者根本瞄不准高速移动下的物体。
“麦克!”
娜塔莉叫了声,
“你能开枪吗?”
麦克仓促回头,茫然:“开枪?”
他头脑还是挺清晰的:“其实我也不会用,爱丽丝小姐只教我打腿。”
娜塔莉闻言沉默。
瓦尔莱塔的腿?那真是金金又刚刚啊。
他们说话迟疑的功夫,速度稍慢,瓦尔莱塔明显拉近了不少距离。
“别犹豫了,快啊!”
裘克头都麻了,急声催促。
三人接连逃出帐篷,避无可避的埋头直线奔到北桥上。
月亮河桥上的那点湿滑在平时无足轻重,在此刻却让人难受。
麦克与娜塔莉不以为意,裘克却在勉力几步后,无法避免的砰一声狠狠摔倒。
那声巨响让娜塔莉与麦克心头一颤。
裘克摔得很丑陋,失去平衡的身体下意识痉挛着缩在一起颤抖。
“裘克!”
娜塔莉恐惧叫着小丑的名字。
“裘克?”
麦克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因为裘克在他面前摔过很多次了。
这种摔倒应该是搞笑的,滑稽的,有趣的。
观赏这份丧气时,他应该感到愉悦的。
然而裘克的这次摔倒,却让麦克心生恐慌。
先天残疾,扭曲肢体,歪歪斜斜的平衡。
这些,终于让麦克意识到这不是表演的必需品,而是让裘克在逃生时都落后于所有人的自卑缺陷。
“我的腿!我的腿!”
裘克痛苦叫唤着,膝盖处渗出血迹。
“怎么办,怎么办?”
娜塔莉语无伦次,
“裘克,快站起来,快站起来!”
蜘蛛的面具急速放大,那些诡异的细节纤毫毕现,撩动人的心弦。
麦克的舌头僵硬,眼珠子仿佛也成了一块石头,一动不动,眨也不眨。
怎么哭泣小丑的摔倒带不来欢笑了?
今天的观众都为此绝望。
“裘克!”
娜塔莉急到大叫,声音传出很远。
“裘克,抓住我的手!”
麦克转过身,企图把他拉起来。
裘克也顾不上是谁了,想抓住他的手,想努力忍着剧痛踉跄起身。
可他被捆住的双手,让麦克只抓到了他的胳膊,差点也栽倒。
瓦尔莱塔已经冲到近前,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她嘻嘻尖声道:“裘克,麦克,你们好啊。”
“不要害怕,瓦尔莱塔,会很轻柔的,绝不会让你们感到痛苦。”
比刀尖来得更快的是造型精致的香水瓶,喷口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可能扑空。
枪声响起,没打中瓦尔莱塔,而是糟糕的擦着她的义肢轮廓划过,蹭出一瞬火花。
瓦尔莱塔对自己义肢很是重视,她愣了一下,不可思议抬头。
娜塔莉手脚发软,整个人噔噔噔后退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冒烟的枪口翻转,差点打到娜塔莉脸上。
因不正确的开枪姿势,她手腕剧痛无比,差点就握不住枪了。
看到瓦尔莱塔朝自己看来,娜塔莉猛然惊醒开枪背后的挑衅意味,吞吞吐吐:
“对不起,瓦尔莱塔,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娜塔莉惊叫起来,因为瓦尔莱塔调转目标了。
裘克好不容易被麦克搀扶着起身,抬眼就看到娜塔莉被瓦尔莱塔步步紧逼。
“娜塔莉,你不要害怕。”
瓦尔莱塔的声音里没有裘克发疯时的怨毒或癫狂,反而变得轻而慢,
“很快的,瓦尔莱塔保证,你会跟睡着了一样,安详闭上眼睛的。”
“别过来!”
娜塔莉退无可退,腰杆撞上了北桥上冰冷的栏杆。
她如遇救星,义无反顾翻过栏杆,哆哆嗦嗦道,
“瓦尔莱塔,你别过来!”
温暖的味道弥散,在娜塔莉眼里,瓦尔莱塔的面具扭曲成了一张怪异的尖锐白骨脸庞。
“娜塔莉,快下来,那里很危险。”
瓦尔莱塔不退反进,阳光下义肢的金属尖端闪到了娜塔莉的眼睛。
她本能抬手挡在眼睛上,在下一个瞬间屏住呼吸,坠落。
水声哗啦,砸在每个人心头。
瓦尔莱塔伸出的手悬在空中,面具后流露出的情绪是茫然不解的措手不及:
“娜塔莉?娜塔莉!”
麦克刚拉住裘克,转头就见娜塔莉往河里一跳,雷劈般僵住。
“娜塔莉!”
裘克撕心裂肺喊了一声,下意识往前扑去。
“裘克,你别急,别急。”
麦克的声线不稳,
“让我去看看,我去帮你看看。”
幸好瓦尔莱塔没有转过头继续猎杀他们,而是在河边伫立,保持着伸手欲抓的动作。
麦克堪称连滚带爬,赶到河边,望着平静流动的河水。
潺潺流水中,一个不起眼的脑袋在其中沉浮。
一转眼,那个脑袋似乎不见了。
麦克眯起眼睛,企图看得清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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