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一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不见了洛秋的身影，只闻得她残留的余香。
也如以往一样，听见房间动静，洛春走进来服侍少爷起床。
吃了些东西，他又独自出了沁离小筑。
在镜湖一处码头，一个身穿白色玄衣的青年站在湖边，清秀的面孔，与当年记忆中的可以重合，正是女扮男装的阳采衣。
“你就不考虑我的提议？”阳采衣没有回头，似乎也有很重的心事，看着湖面。
李不一有些诧异，几年前在落叶城，她可不是这般多愁善感的模样。
“没用的。”
“你怎么知道没用？我不是虚妄宗的内门弟子。”
“知道，你是虚妄宗掌门的关门弟子。”
阳采衣这才奇怪看了他一眼。
“我刚进虚妄宗的时候，不过是村中被仙人挑中的孩童，在外门干了几年的杂活，阴差阳错之下才得了内门弟子名额。不受门内长老待见，迟迟不能结丹，不得已才到春灵偷盗结丹丹药，你猜这来你李家偷盗结丹丹药的主意是谁出的？”
“不知道。”
“你这人好生无趣。”阳采衣感觉李不一截断了自己情绪的释放。
“我本就无趣。”
阳采衣无奈，只得道：“现在是你求我！”
“算不得，我是要你还我救命之恩。不过，你可以继续说，我听着。”
“你……”阳采衣气结，却化作一口肚中郁气吐了出来，“我师父是我父亲！”
“噢，挺好。”
阳采衣也懒得生气。
“所以我现在是虚妄宗少宗主，落叶七峰妄蔺峰峰主。”
“没用的，你哪怕是虚妄宗宗主都没用的……什么，阳霸天是你父亲？”李不一忽然缓过神来，略微惊讶。
“你觉得呢？说了半天。”
“有意思。”
“有个屁的意思，这老王八蛋，瞒了我这么多年，害我吃尽了苦头。”阳白衣说的心酸。
“现在好了，少宗主！”
“你……李逾，我真想用刀砍死你。”
“你用的是剑。”
阳采衣气的全身发抖，努力控制着自己想一拳捶死他。
他没变，还是当年救自己的那个模样。
还是丢给李逾一个白瓷瓶。
“开玩笑，别生气。遇到这种事，确实心里很不舒服，大约都是与些阴谋诡计之类相关。”
“你说的很对。”阳采衣闭上眼睛，脸上有些痛苦之色。
这李不一就不好怎么说了，每个人都有秘密。
“亥时过来。”李不一沉默了下，递给她一枚李家家族令牌。
“好。”她倒答应的干脆。
……
回到了沁离小筑，他进了房间，写下了三封信，分别给三个丫头的。
也如往常一般，吃饭，讲故事，准备休息。
不过此刻，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坐到了石桌旁，道：“你们都过来。”
三个丫头疑惑的坐在他身旁。
李不一拿出阳采衣给的瓷瓶，道：“都伸出手来。”
然后每人手中倒了一粒，白色蕴绕着光芒的丹药。
“吃下去。”李不一第一次用那种命令的口气说道。
洛秋三女被自家少爷吓到了，但没有违背少爷的命令，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见此，李不一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负手看着圆月，道：“你们仨是我唯一的牵挂，你们资质都不错，却不愿意修炼，都因为我是一个凡人。”
说着叹了一口气，走到洛春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最放心不下的就你啊。我给你们寻了一个出路，那六个乾坤袋里装着少爷这些年所有积蓄。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我也全部留给你们。”
李不一说着，三女一头雾水，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忽然觉得头疼欲裂，眼中事物开始模糊。
“少爷要走了，我的家人，保重。好好修炼，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以后不要接触不要相信任何春灵李家之人，不要显露我留给你们的修炼资源。记住少爷的话，活下去比什么都好，活下去就是对少爷最大的报答。”
“少爷……”洛春恐慌的挣扎着起来，抓住李不一的腰带，却抵不过那天旋地转，昏睡了过去。
洛秋与洛夏也昏睡趴在石桌上。
李不一将怀中的三封信分别放在三女怀中，然后坐在石凳上，一阵失神，也不知多久。
直到，阳采衣从月门走了进来。
“拜托你了，无论如何护她们到化神修为，三十年之内，不得让她们出虚妄宗半步。”
“好！”阳采衣应了一声，祭出了一个法宝，将昏迷的三女收了进去。
李不一背负着手，走进内院。
“李逾！”阳采衣喊道。
李不一转过身。
“我很羡慕这三个丫头。”不知为何她说了这么一句。
李不一朝她笑了笑，大声道：“我也很羡慕你！”
“我们，不会再见了吗？”
话音未落，已不见李不一的身影，这答案她没有得到。
……
洛秋、洛春、洛夏不过李家地位最低下的侍女，全因李不一而显赫。
她们的消失，并不会引起什么波澜，甚至不会有人问起。
家族的内务府很快又会给他送过来服侍的人。
他也发现，与他关系密切的老余叔被派到了一个遥远的矿场；祖地的和祥叔被派往蛮荒域，押送一批货物。
很多，与他相关的东西都在被一一抹去。
看来他的时间并不多了，唯一比较幸运的是，家族还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至少在这春灵城。
没有了三丫头，这偌大的沁离小筑，就像冰冷的牢房。
在茶室坐了一整夜，壶中的水被喝光，下意识提起壶道：“洛……”
才喊出一个字，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神情萧索的放下茶壶，炉中的炭火也熄灭了，他甚至找不到点火的东西。
拿出母亲留在杜十三娘那里的盒子，在手中端详了许久，扔进了楼帘外的镜湖中。
得去街上吃点东西，可是他连一块灵石都没有。
走到前院，两个黑衣家族侍卫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门口两边。
“有没有灵石？”李不一突然对其中一个侍卫道。
这令那侍卫一脸诧异，但还是从乾坤袋里拿出十几块灵石递给他。
李不一也没客气，放在怀里出了沁离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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