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深入，前方出现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的纹路复杂神秘。
张起灵走上前，双手按在石门上，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门缓缓开启，一股陈腐之气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座巨大的祠堂，高耸的穹顶上悬着百盏长明灯，灯油早已干涸，只剩灰烬。
正中摆着一排排灵位，密密麻麻，全是张家历代族长与重要人物。
但张起灵没停。
他径直走向祠堂最深处，那里有一块石碑。
他伸手按在碑上，掌心一震，石碑竟缓缓下沉，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密室套密室？”黑瞎子挑眉，“你们张家人是不是有病？藏个东西跟藏宝藏似的。”
“安全。”张起灵淡淡道，“张家的秘密，不能外泄。”
黑瞎子笑：“现在不就外泄了？我可全看见了。”
张起灵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柔和：“你不是外人。”
黑瞎子心头一热，没说话，只是跟了下去。
阶梯很长，蜿蜒向下，两侧墙上嵌着夜明珠，微光幽幽。
空气越来越冷，脚步声被压缩成一种诡异的回响。
走到底，又是一道门。
这门是整块黑玉雕成，门上刻着复杂的机关纹路。
张起灵伸手，在纹路上轻轻按动，指尖如飞，快得几乎看不清。
“这什么？”黑瞎子问。
“张家秘传的‘九宫锁’，”张起灵低声道，“错一步，门内毒箭齐发。”
“嚯，”黑瞎子吹了声口哨，“你们张家人对自己也太狠了。”
“对敌人更狠。”张起灵说完，最后一声“咔哒”响起，门开了。
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四壁皆是书架，架上堆满竹简、卷轴、铜匣，每一件都封着红绳，贴着标签。
“这是……”黑瞎子环顾四周，“张家的档案室？”
“嗯。”张起灵走向最里侧的柜子，“分崩离析前留下的所有记录。”
他开始翻找，动作极快，眼神专注。
黑瞎子没打扰，只是靠在门边，静静看着他。
他知道，这一刻的张起灵，想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密室里只有翻动竹简的沙沙声。
忽然，张起灵动作一顿。
他抽出一卷铜匣，打开，里面是一份族规审判记录。
【张扶林，犯族规第三条：私通外族。执法堂带回，处决。尸骨不得入古楼，葬于后山乱葬岗。】
张起灵的手指，轻轻抚过“处决”二字。
那一刻，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平静，不再是冷漠，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痛。
黑瞎子立刻察觉。
他走过去，轻轻搂住他的肩：“找到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将竹简递给他。
黑瞎子看完，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爹……是被他们杀的。”
“嗯。”张起灵声音很轻，“我一直以为他或许是因为执行任务而死。可……”
“可他不是。”黑瞎子接过话，“他是被张家的规矩，活活逼死的。”
张起灵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只是……信错了人。”他低声道，“张家族规？呵。”
黑瞎子心头一紧，将他搂得更紧：“哑巴……”
“我没事。”张起灵睁开眼，眼神已恢复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我早该知道的。张家的规矩，从来不是为了守护，而是为了控制。我父亲……只是一个牺牲品。”
他转身，开始将书架上的竹简一一取下，放入随身携带的芥子空间。
“你要毁了这些？”黑瞎子问。
“不。”张起灵摇头，“我只是不想让它们再害人。这些档案，记载了太多秘密，也掩盖了太多真相。若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张家的悲剧，还会重演。”
“所以你把它们藏起来？”
“嗯。”张起灵将最后一卷放入芥子空间，轻声道，“有些历史，不该被遗忘，但也不该被传播。我只留下两份。”
他手中还握着两卷。
一卷，是张扶林的记录。
另一卷，是白玛的——他的母亲。
黑瞎子看着他，忽然笑了：“哑巴，我帮你。”
张起灵抬眼看他。
“嗯。”他点头，“好。”
黑瞎子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哑巴，你变了。”
“嗯？”
“变得……有人味了。”
张起灵没笑，但眼神柔软得像春水。
“是你让我变的。”他低声说。
黑瞎子一愣，随即笑出声：“哎哟，这情话说的。”
“嗯。”张起灵竟点头，“不是情话，是事实。”
黑瞎子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干脆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间：“哑巴，我真他妈爱你。”
张起灵抬手，轻轻环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
两人在密室中相拥良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直到张起灵轻声道：“走吧。”
“嗯。”
他们离开密室，原路返回。
阳光重新洒在脸上时，黑瞎子眯起眼，深吸一口气：“还是外面舒服啊，里头那股味儿真让人窒息。”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将那两卷竹简小心收好。
“接下来呢？”黑瞎子问。
“去后山。”张起灵道，“我父亲……还埋在那儿。”
黑瞎子点头：“我陪你。”
两人走向后山乱葬岗。
那里荒草丛生，乱石遍地，连墓碑都没有，只有几块歪斜的木牌，写着模糊的名字。
张起灵在一处荒地停下。
他蹲下，用手一点点拨开杂草，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上书“张扶林”三字，字迹已被风雨侵蚀。
黑瞎子站在他身后，没说话。
张起灵从芥子空间取出一盏长明灯，点燃，放在碑前。
又取出一壶酒，是昆仑山下的雪水酿，他一直留着，没舍得喝。
他倒了一杯，敬天地，又倒一杯，敬父亲。
“阿爸。”他低声说，“我来了。我查清了真相。您……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风忽然静了。
草叶微动，仿佛有人在回应。
张起灵闭眼，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黑瞎子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听见了。”他轻声道，“他一定听见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驱散了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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