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意识,像一片漂浮在深海的碎玻璃。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记忆是破碎的,像被撕碎的纸片,散落在无边的黑暗里。他只记得痛。
痛,是永恒的。
针扎进血管,冰冷的液体注入身体,像无数细小的虫在啃噬骨头。
电流穿过大脑,每一次都像要把灵魂从身体里硬生生扯出来。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冰冷,像手术刀:“张家族长,麒麟血脉,实验体七号。”
“七号……”他在心里默念,把这个编号当成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
没有日月,没有季节,只有无尽的痛和黑暗。
他曾经试图抵抗,试图挣扎,但每一次都换来更残酷的惩罚。
后来。
他学会了沉默。
学会了蜷缩。
学会了在意识即将崩溃时,把自己缩进一个小小的、黑暗的角落,像一只被踩碎翅膀的鸟。
然后,有一天,门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戴着墨镜,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是我。瞎子。我来带你回家。”
“家?”张起灵在心里茫然地问。
他有家吗?他记得……好像有一个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曾对他说过“回家”。
可他是“七号”,是实验体,是工具,是资源。
他没有家。
那个叫“瞎子”的男人靠近他,触碰他。
他本能地抗拒,指甲掐进对方的皮肤,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别碰我!别动我!”
可那个男人没有躲,也没有打他。
他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一遍遍说:“是我,瞎子。你安全了。”
然后,他摘下了墨镜。
那一瞬间,张起灵的意识像是被一道光劈开。
那双眼睛……灰金色的,像熔化的金属,边缘泛着银光。
他见过。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夜晚,在德国柏林的一条小巷里。
那个人被人追杀,是自己救了他。
可是后来呢?
是我熟悉的人吗?是吗?
“瞎……?”他在心里喃喃。
可记忆太模糊了,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他想不起来更多。
后来,他被带离了那个地狱。
他记得飞行器的光,记得一个女孩的声音:“爹爹,我们成功了。”
他记得自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房间,记得有人喂他喝药,记得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他的脸。
他依旧害怕。
每一次有人靠近,他都会本能地蜷缩,会颤抖,会闭眼。
他分不清现实和噩梦。
可那个人——瞎子,始终在他身边。
他不逼他说话,不逼他吃东西,只是安静地守着。
饿了,就端来温热的汤;
痛了,就轻轻按摩他的背;
睡不着,就坐在床边,低声讲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记得吗?我们在德国的时候,你总嫌我话多。可有次我发烧,你守了我三天三夜,水都没喝一口。”
“……后来我们接了雇佣的活,你嫌我太疯,可每次任务,你都走在最后,替我断后。”
“……你教我用刀,教我走暗格,教我看星象。
你说张家的规矩太多,可你从来都是认真教我。”
张起灵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但他能感觉到,说话的人,声音在颤抖。
他不知道“德国”是什么地方,不知道“雇佣”是什么,不知道“张家的规矩”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这个人……在哭。
不是用眼泪,而是用声音,用呼吸,用每一次触碰他时那微不可察的颤抖。
为什么要哭呢?
为他吗?
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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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张起灵的手上。
他缓缓睁开眼。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炭火炉子偶尔发出“噼啪”一声。
瞎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微微低着,像是睡着了。
他的手还握着张起灵的手,掌心温热。
张起灵看着那只手。
那是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节分明,手背上有一道旧疤,像是被刀划过。
此刻,这只手正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他忽然想动一动。
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连抬一下手指都费力。
他只是轻轻地,动了动指尖。
那只大手立刻有了反应。
黑瞎子猛地抬头,墨镜下的眼睛瞬间睁大。
“哑巴?”他声音沙哑,“你醒了?”
张起灵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黑瞎子立刻凑近,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头,检查体温,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不急,不急。”他声音放得极柔,像是怕惊飞一只蝴蝶,“想说什么,慢慢来。”
张起灵的喉咙动了动,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瞎。”
黑瞎子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死死盯着张起灵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看穿。
一秒,两秒……
然后,他的眼眶红了。
“嗯。”他点头,声音哽咽,“我在。”
张起灵看着他,眼神依旧空洞,却多了一丝极微弱的光。
他想起来了。
不是全部,只是一点点。
那个夜里,相遇的男人。
那个总是笑着,说“哑巴,来尝尝”的人。
那个,在他最冷、最痛、最黑暗的时候,闯进地狱,把他带出来的人。
“……家?”他艰难地问。
黑瞎子猛地将他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自己的骨头里。
“在。”他声音破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家在这儿。我在这儿。你哪儿也不用去。”
张起灵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
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不知道“张起灵”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张家族长”代表着什么。
但他知道,这个人,叫“瞎子”。
而他,现在,安全了。
—作者碎碎念—
又把我写哭了。
我感觉是个人都受不了这样对待。
别说二十年,三年,一个正常人一天,甚至一个小时都受不了。
疼啊,那得多疼。
我五月份一个小手术,麻药过后的疼,我都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那小哥呢?
他该怎么去度过这段时光?
我不敢想。
写到这里我是真的…
不管是原着里‘张’什么无可奈何。
再恨张家,再和汪家周旋,关我小哥什么事?
难道没有一点私心想升官吗?
我不信。
这里的小哥是脆弱的,无助的,恐惧的,他就如同浮木一般。
他的老毛病绝授就是让他想不起来瞎子是谁。
但他骨子里是熟悉瞎子的。
因为从小到大张家训练,张家人冷漠,后来张海客能跟他说一些。
但最终对他好的只有瞎子。
怎么能不说是骨子里的熟悉呢。
我不知道近几章有没有表达出小哥就是普通人的意思。
但在我这儿,他首先是个人。
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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