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解雨臣坐在床沿，脚边放着一双崭新的拖鞋。
浅灰色，软底，是白女士昨晚特意去超市挑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脚踝处还缠着一圈薄薄的绷带。
“小花！你醒啦？”宁乐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大盒乐高，“我给你带了‘宇宙飞船’！安安说你昨天睡得早，都没来得及玩。”
解雨臣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戒备，但看到宁乐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又慢慢放松下来。
“……谢谢。”他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
“别客气！”宁乐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哗啦一声把乐高零件倒出来，“快来拼！我负责驾驶舱，你做引擎，安安做尾翼——他最会搭结构了！”
齐隆安跟在后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那本《人体解剖学入门》，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过多少次，尾翼不是结构问题，是空气动力学。”
“哎呀，差不多啦！”宁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塞到沙发底下，“今天不准看书！姐姐说了，你要陪弟弟玩！”
“我不是弟弟。”解雨臣下意识反驳，语气却没什么力度。
“你现在就是！”宁乐理直气壮地递给他一块蓝色积木，“喏，这是你的第一块零件，快动手！”
解雨臣迟疑了一下，接过积木。
指尖触到塑料的凉意，忽然想起之前在解家老宅，他也曾偷偷拼过一套乐高。
那是管家从国外带回来的，藏在衣柜最底层，怕被旁系的人看见说他“玩物丧志”。
他轻轻摩挲着积木边缘，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怕弄坏什么。
“你拼得真快！”宁乐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比我第一次拼的时候强多了！我那时候连轮子都装反了。”
宁乐故意把自己第一次拼乐高时的糗事说了出来，想逗解雨臣开心。
解雨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笑。
齐隆安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了。
“小花，你看我这个驾驶舱搭得怎么样？”宁乐举着自己拼好的部分，有些得意地问道。
解雨臣看了一眼，认真地评价道：“还不错，不过这里的衔接可以再紧密一些。”
说着，他伸手调整了一下零件的位置。
宁乐眨巴眨巴眼睛：“小花厉害。”
“你那是故意的吧？”齐隆安盘腿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红色零件，“上次你说‘轮子反着转飞得更快’，结果飞船直接散架。”
“那是我在做实验！”宁乐不服气地嘟嘴，转头对解雨臣说，“小花你别听他的，安安就是太认真了。玩嘛，开心最重要！”
解雨臣抿了抿唇，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
他低头继续拼接，手指渐渐灵活起来。
那些细小的卡扣、凹槽，仿佛成了某种语言，让他不用说话也能表达。
宁黎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进去打扰。
她转身走向厨房，白女士正在切山药，案板上摆着刚炖好的汤，香气氤氲。
“他们相处得不错。”白女士头也不抬地说。
“嗯。”宁黎靠在料理台边，轻声说，“小花还是紧张，但他愿意和乐乐安安一起玩，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八岁的孩子，经历那么多……”白女士顿了顿，刀尖在砧板上轻轻一磕，“他夜里会不会做噩梦？”
“可能会。”宁黎皱眉，“我让安安今晚睡他隔壁房间。万一他惊醒，有人能立刻过去。”
“也好。”白女士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对了，你来给我帮忙，别杵在这儿。”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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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子正围坐在一起，宁乐兴奋地指着刚拼好的飞船机翼，齐隆安在旁边纠正角度，解雨臣则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三个人一边拼着乐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地上的乐高零件逐渐变成了一艘漂亮的宇宙飞船。
齐隆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终于拼好啦，小花，你觉得我们的成果怎么样？”
解雨臣看着眼前的宇宙飞船，眼中满是满足：“很完美。”
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只沉浸在这简单的快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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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宁乐拉着解雨臣去院子里晒太阳。
玉兰树下铺了张野餐垫，上面摆着水果和温热的牛奶。
“小花，你以前住哪儿？”宁乐一边啃苹果一边问，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
解雨臣捧着牛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壁。“北京。”
他顿了顿，“老宅很大，但……很冷。”
“为什么冷？空调开太大？”宁乐天真地问。
解雨臣摇摇头，没解释，他怎么解释他在的地方空调声音太大，他嫌吵？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围墙，忽然说：“那是什么？”
“监控。”宁乐指了指屋檐下的摄像头，“妈妈说，那是防小偷的，不是防我们的。”
解雨臣怔住。
“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事。”宁乐忽然凑近，认真地说，“就算你半夜想吃糖，也可以偷偷去厨房拿！安安就干过，被妈妈抓到了，结果妈妈只是笑着说‘下次留一颗给我’。”
解雨臣愣住，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他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喝牛奶。
这时，齐隆安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盒。“该换药了。”他说。
解雨臣顺从地伸出手腕。
齐隆安的动作依旧轻柔，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伤口边缘。
阳光照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疼吗？”齐隆安问。
“不疼。”解雨臣摇头，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你……为什么会学这些？”
齐隆安手上的动作没停，声音平静：“因为我以前也总受伤。没人帮我处理，只能自己学。”
“后来呢？”
“后来遇到了他们。”齐隆安抬眼看了眼宁乐，后者正冲他傻笑，“有人愿意等我好起来，所以我也想学会怎么帮别人。”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想学包扎。”
“好啊！”宁乐立刻插话，“我教你！我可是——”
“首席医疗官。”齐隆安和解雨臣异口同声。
三人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宁乐得意地扬起下巴：“看！连小花都知道我的称号！”
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惊飞了树梢的一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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