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湘湘和午艾彬推开李砚办公室的门，一前一后走进来。中央空调的冷气裹挟着纸张油墨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看到二人进门，李砚问道。
“不用了，我没有准备任何东西，反正剧本还没有完成，写到哪讲到哪儿吧。”靳湘湘将装订好的薄薄的剧本分别递给李砚、林年和午艾彬。
“我只有一个大纲和人物关系图，还没开始落笔……”午艾彬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忐忑地说道。
“没关系，就按照你上次跟大家分享的内容来说即可。”李砚安抚道，紧接着说：“既然靳湘湘打印好了，就你先开始吧？”
靳湘湘推了推眼镜，打开剧本上自己画的人物关系图以及人物小传：“主角罗玥，26岁，潇湘三医院实习医生。她偶然发现医院里的以为资深副主任医师和一些医药代表勾结，不仅收受巨额回扣，还在手术中故意过度医疗，甚至对患者的健康器官下手，于是她怀疑这背后有一个器官买卖的黑幕。一开始罗玥假装看不见，甚至在导师，也就是这个副主任医师吩咐她做些什么事儿的时候，她虽心存疑虑，但还是假装不知地替导师去做了。直到她亲眼看到她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导致了严重后果，她才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她之所以走上医生道路也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对医生这个行业非常向往，这份往事唤醒了罗玥的两只。她开始悄悄收集证据。
“她在手术室外偷录视频，在医生办公室反照可疑文件，可是她终究是一个一直未出象牙塔的好学生，她的不对劲还是被副主任医师看在眼里。就在罗玥打算向上面举报的时候，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她在医院宿舍区的天台坠楼身亡。警方初步判断为自杀，可她的家人坚决不信。罗玥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对未来充满希望，可是自从去了医院实习，整个人越来越阴郁。事发当晚，罗玥的手机里有条未发出的短信，写着‘我掌握了关键证据，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这就涉及故事发生的背景了，在剧本中，第一幕就是罗玥坠楼，之后才是罗玥收集证据的过程。她发现 ，从高层领导到基层护士，都有涉及这个利益链的人，罗玥的死似乎是某些人精心策划的。总之，这个故事以医疗反腐为背景，充满悬疑和反转，你要是演罗玥，肯定能大放异彩的。”说完，靳湘湘露出期待的目光看向林年。
“等一下，”林年觉得这里面似乎存在不合理的地方，“现实中一个实习生应该接触不到这么多核心证据吧，手术室监控、病历档案应该都有严格的权限管理？”
靳湘湘打开平板上，为了写剧本做的笔记：“我下去做过调研，他们医院本身存在系统漏洞。罗玥利用值夜班机会，用护士长忘记注销的工号登录系统；手术室监控是趁设备检修时安装的微型摄像头。具体要怎么呈现要看导演的镜头设计了。”
“想法是一个好想法，剧本虽不是太成熟，但是不失为一个好的类型片。罗玥是一个有成长弧线的角色，演绎起来并不容易不过我总是扮演正面角色，有些腻了……再听听午艾彬的想法吧。”待靳湘湘讲完，林年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个剧本可以纳入接下来的电影投资计划，剧本好好写，好好打磨，争取年底交出成稿，可以吗？”
看到靳湘湘一脸惊喜地点点头，林年不再多说，看向从进门就紧张兮兮的午艾彬。
“我这个故事里你可以扮演反派！”从听说林年不想演正面人物，午艾彬就越发激动，显得她更紧张了，“是这样的，在我这个故事里，主角叫黄丽虹，大家都叫她虹姐，四十出头，总爱穿真丝旗袍，烫着复古的波浪卷发，左手带着个翡翠手镯，笑起来眼角有细纹，可眼神犀利，摄人心魄。”
“哦？”几句外貌描述已经让林年建立起了对主角的想象，“这红姐是做什么的？”
“早年在妇幼保健院当护工，因为偷卖产妇信息被开除，后来就靠给人‘介绍捐卵’起家，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代孕产业链帝国。”说到这，手里的平板也不要了，午艾彬激动地说：“开场镜头我都想好了，虹姐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用骨瓷茶杯盖一下又一下的划过杯口，很久才开口说话：‘卵子按照学历定价，研究生八万，本科生五万，你这大专文凭……最多给你三万’。然后镜头扫过墙上挂着的‘星汇健康管理公司’营业执照，和桌上摆着的婴儿脚印标本，反差感是不是一下子就有了，观众的胃口不久被吊起来了？”
说完，午艾彬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年，李砚忍不住说道：“我之所以叫午艾彬进来，就是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主角的发挥空间足够大，她要掌控整个代孕产业链，得在客户、代孕妈妈、打手这些人中间斡旋，多带感！”
“可是只展现虹姐的狠厉会不会显得人物很单一？”
“不会的，年年姐！红姐这个角色复杂着呢，她抽屉里锁着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婴儿姓名那里被烟头烫出个焦痕，这是个关键伏笔，后面有个叫陈娟的代孕妈妈，因为母亲肝癌急需手术费签了合同。运气出血送医时，虹姐看到她手机屏保是母女合照，居然有些犹豫要不要替陈娟垫付保胎费。这就牵扯出了虹姐身上的一段往事，也和她走进代孕产业有关。
“当年黄丽虹工作的医院就不干净，她干的只是倒卖产妇信息，医院更甚，器官买卖什么的都有涉及。黄丽虹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才开始干坏事的。不过她没有背景，所以被抓住后，才被开除而不是被纳入麾下。当年被查出来的时候，黄丽虹已经怀孕了六个月，再有四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就在她快要分娩前两周，医院的主任医师找到她家，给她注射了催产素，然后将孩子抱走了。黄丽虹之所以进入代孕产业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女儿，只有加入他们，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当初孩子的走向……”
“只是一旦进入这个行业就身不由己是吗？”林年无意识地接话道，“这也无可厚非，倒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美剧《绝命毒师》。”
“嗯，这我还没有想到，不过确实，目前我的想法里还存在一些圆不上的地方，这样倒是解释了黄丽虹为何能一路做到掌控这一条代孕产业链。回到刚才的剧情里，因为富商要求给陈娟腹中的胎儿做性别鉴定，黄丽虹拿着b超单躲在楼梯间，想起了自己被夺走的女儿，那场戏要是处理好了，绝对能让观众又恨又同情。”
“这里又有点不合理啊，难道当初胚胎被放进陈娟子宫之前没有筛选出富商想要的性别吗？”
“那我这边再改一下设定？刚才在梳理故事线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或许可以让黄丽虹有一个领养的女儿。你也知道，现在有不少人找代孕后会反悔，导致一些婴儿无人认领。二十年前疫情期间，不就有很多因为代孕出生的婴儿，因为买家无法前往乌克兰，被滞留在代孕机构吗？黄丽虹之所以决定领养这个孩子，是因为她那曾被卖掉的女儿。”
“接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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