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丨唤魂
“你在这里吗？”
即使用力去温柔，也无法掩盖悲伤，眼泪中或许是含着血的吧。
感知是微弱的，他无法以此了解到女儿魂灵具体的位置，只好在地面展开胸怀，抱住的只有空气。
安终感到腕骨中的触媒开始发出热量，果然有关电流的术式一旦达到较大强度，就会产生这样的负效……
他的衣领处生长出半透明的白纸，沿着伸向高处的手臂盘绕而上，远远地缚住了那团挣扎的灵：
“你是想要来到这边吗？”
一边执行着，询问着，一面将光与影子投射到那名有啤酒肚男人的瞳孔之中，令透明的魂体，也能染上色泽……
“在这边哦？”
陷于迷茫无措之人蓦然回首，见到一个陌生的少年正牵着女儿的小指向他走来。他看见了那个人的眼睛，有鲜血与腐血两种红色，完全不像是人能拥有的。
可在这个时刻，他的注意力还是倾覆向了更加熟悉的对象。诉说痛苦与悔恨，埋怨自己的无能，没有给予更多关心与爱护，并承诺很快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不行呀~”
“什么？”
他看到女孩儿的嘴巴有所动作，可那些声音仿佛与自己隔开了整个世界，耗尽心神也没法听见：
“活，下，去。”
这名少年是一边用右手摆成旁边作为耳廓的延伸，一边如此说道的，看样子即使对于这位神秘的恩人，茜茜也还是那么胆小，不敢大声说话……
“神明大人！”
“我可不是。”
“可以请问一个问题吗……人死后究竟会去到哪里呢？我会等到有一天与家人团聚的时候”么！？
“死亡之时，一切都变得虚无，随后残存的东西就像记忆一样，隔上一段时间彻底消散。”
「这样啊，看来公正的裁判终究也不会落到它们的头上……」
“不过——？”
原本低垂的头颅再次扬起，不知何时跪下的双膝支撑着他仰视的姿态：
“你想要这样的世界吗？生死循环，轮回转世，积累业障与功德，等着下一世代的奇迹降临？”
本质只不过是聊天一样的讨论，在如今从崩溃边缘拽回的心理状况下，却好似有着金光伟力一般，令人丝毫不怀疑他真的有能力打成这一切：
“还是算了。”他挠着头，木讷地一笑道：“我不想要下辈子。如果有的选的话，下一次，不来了……”
安终默默记下这世代的弊病，表面并未将这当做一回事，心里却觉得「令人不想出生的世界，真是太糟糕了」，想着是否有改良的方略，一面又得委婉地劝说一位父亲放开手去：
“差不多到时间了。”触媒的承载力也是有限度的，哪怕它是不死者的骨骼肌，也不太可能在完全被烤熟的状况下恢复，大概？
「您果然是无常侍一类的人物……」
旁人听到这些话，却不免会产生一些美妙的误解（？）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这个触须，是什么？”
价值高过在场两位研究员性命的大型显微镜设备在他们的视网膜上印下投影，眼前的图像仅有黑白二色，而显然，参考图像的任何一种都难以轻易证明有任何强相关的结构，仅有主体似乎并未改变太多，依然是蛋白质壳包被的伪核……
“也许我们可以通过敲掉相关门户基因方法起效。你看它的hA（血凝素，与病毒对细胞膜的吸附，钻入功能有关）虽然结构上有所变异，但原理上还是大差不差，这样一来，不就从原理上解决了事情嘛？而且从下一代开始就能达到群体免疫……”
“滚蛋！”
也不知道谁招惹的苍蝇，竟敢到这种地方嗡嗡嗡嗡了。
「因为有强盗翻窗所以堵死窗」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敲掉一个基因说得简单，可一来现在压根没有技术能保证不伤害到其他地方；二来生物衍变几千万年的屎山代码，这个鳖孙是怎么敢乱删的啊？！这可是哪怕就是说说，道义上也要诛连九族的大罪！
说得文明礼貌一些，这就是污染人类基因池。创造出新物种、奇美拉、新人类等等……
不就是给人变成杂种了吗了个巴子的！
至于说出「群体免疫」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那更是其完全没有学术道德的体现：
“上报吧……”
“报了，没通过。”
“匿码！”
可是这又能够怎么办呢？自己这边也是经过研究，经历一番相当难受的心理较量，才终于决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一部分上去，只是发现日期要改成上报当天。
那么稍上面一级，是不是也代表着要照样经历一遍完全一样的流程呢？
他们夜以继日地坐在这里，花费70余小时，终于劝说完全全部成员，一致同意上报这回事，并且互相监督，谁也不会忽然发信前往拦截讯息。
从这个部门，只算大阶段，递交到最上方大约需要经历5段审核。
350h，足够该病原体繁殖为原数量的4.79e倍数量，如果完全处在冻雨的低温影响气候下的话。
老教授背着双手，缓缓走到了窗户的近前：“我们把牛奶和糕干涂在了布达拉宫的墙面上，规则命令蜂蜜不准进贫民的肚子……”
“老师！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只见那位老人忽然转过一副好似在哭泣一般的面容来，狰狞，难堪，流泪而不泣怯。
他说道：“我们也许成罪人了。”
——【于此同时，在另一边】——
“为什么？”
瘦弱青年的手里还怀抱着想要拿给前辈们的诗，裸露展开的一页这样写着：
【祂们拿出牛奶，祂们拿出面包。
【祂们告诉人们，不必献上拜礼，
【祂们只是他们，也可以是我们。】
只有这么几行文字而已，看来前辈对他很是疼爱，也比较看重，哪怕后辈没法轻易就做的很好，也愿意慢慢地从头指导。
只可惜他的尸骸与楼板的碎屑，旁人的躯体，全都混杂在了一起，怕是难以完全分开，为其造一个坟冢……
“能做到这个的，除了火箭弹和大型炸药……还有什么呢？”
“教团”历来并不曾与其他组织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冲突，就只是在发放免费的食物，让几名饿死的人不必为了活着而饥饿而已呀！
「我怎么会想不到呢？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我好像是个懦夫，明明完全理解，有理由做到这样，并且有能力执行的，只有一个组织而已……怎么却在逃避呢……赢不了的吧！？」
那一瞬间，他感到爆炸的余波似乎向自己冲击而来，弄得他站不安稳。远处好像有一些武装的人群，乘坐直升飞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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