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钱多多的脸上挂着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种开心是装不出来的。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张玄、徐雨和阵老三人都发现，钱多多脸上的笑容在慢慢变少。
从一开始的全然投入，到后来的若有所思，最后，那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娘”。
“娘，说真的，我真的很想……很想一直留在这里。”
钱多多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年轻妇人温暖的面庞，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场景的冷静。
“可惜，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我现在有老大，有一帮过命的兄弟，他们……都还在外面等我呢。”
年轻妇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大变，急忙抓住他的手：
“小多，你在胡说什么？”
“你要去哪里？你不陪着娘了吗？”
钱多多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弧度，那只手，顺着妇人的脸颊，慢慢地、慢慢地向下滑去。
滑到了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然后。
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轻响。
年轻妇人脸上的惊慌和不解瞬间定格，随后整个人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周围温馨的小院、饭菜的香气、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如同镜子般破碎！
场景瞬间变回了那个布满星辰的试炼洞。
这……
徐雨都看愣了，他以为张玄没看懂，下意识地解释道：
“那妇人……其实就是这个仙品幻阵的阵眼所在！”
“这就是这个幻阵最阴毒、最精妙的地方！它把阵眼幻化成破阵者内心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存在，就摆在你眼前。就算你看出来了，你……你下得去这个手吗？”
张玄点了点头。
其实，在那妇人出现的第一眼，他的天地瞳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阵眼已破，幻阵自解。
钱多多，突破第十关！
他来到了第十一关的门前。
阵老看着屏幕里那个身形依然有些颤抖，但站得笔直的钱多多，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感慨：
“小清啊……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
第十一关。
钱多多站在阵法前，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头扎进去。
他只是站在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那阵法之中，杀气凛然，剑光隐现，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良久。
他深吸一口气，冲着虚空大喊：
“我认输了！这阵法，我破不了！”
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嗡！
阵老笑着轻轻一挥手，钱多多的身影瞬间从试炼洞内被传送了出来，落在了三人面前。
“你运气不好，”阵老看着他，脸上带着赞许的笑意，“第十一关是个仙品杀阵。从外面破，难度太大，你没那个本事。要是进去了，以你的修为，扛不住三息。所以，认输是正常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随后转向徐雨：
“你先去忙吧。”
“是，师父。”徐雨恭敬地行了一礼，身影便消失了。
下一秒，阵老再次挥手。
张玄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出现时，他和钱多多已经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木屋前。
这木屋……
张玄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当初青山圣堂阵峰上，司徒清住的那一间吗？
他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当初自己提出要帮忙修缮木屋，司徒清说什么也不同意更改木屋的外貌，原来……是在怀念故人，怀念这里啊！
“坐吧。”阵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
木屋前有一方石桌，两个石凳。
“东西，拿出来吧。”
阵老轻轻提醒了一句。
钱多多还一脸发懵，什么东西？
张玄已经默默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个聚魂瓶，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阵老。
阵老接过聚魂瓶，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浑浊的老眼仿佛穿透了瓶壁，看到了里面那缕孱弱的神魂。
“痴儿！你这个痴儿啊……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他对着聚魂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瓶中的人倾诉。
也不知道聚魂瓶里的司徒清，到底能不能听到。
但张玄分明感觉到，聚魂瓶内那神魂的波动，似乎比之前要活跃了一点。
许久，阵老说完了，他重新将聚魂瓶递还给张玄。
张玄疑惑地接过。
然后就听到阵老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要让小清复活，我这里……也不行。”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张玄和钱多多的心头。
两人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们本以为，找到了这位阵峰的定海神针，司徒清的师父，复活之事便有了着落。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看着两人失魂落魄的表情，阵老却又话锋一转，笑着继续说：
“不过，我虽然不行，但我倒是知道有一种东西可以。”
这大喘气，差点没把钱多多的心脏给吓停了。
“什么东西？！”
钱多多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急切地追问。
“你们可曾听说过，神垂泪？”
神垂泪？
张玄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反问：“神垂泪……那不是用来增加天赋位格的无上宝物吗？”
“没错！”阵老赞许地点了点头，“世人皆知神垂泪能逆天改命，提升天赋。但却少有人知，它最本源的力量，是恢复神魂！而且，神垂泪的根茎，更是炼制分身躯体的顶级材料，比任何天材地宝都要契合神魂。”
“这东西，基本上只会出现在妖域，而且有一个致命的特性——无法保存，采摘之后必须立刻使用。”
阵老抬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我这把老骨头，真身无法踏入妖域。所以，想要找到神垂泪，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原来是这样！
张玄点了点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立刻追问最关键的问题：
“那神垂泪，要什么条件才能出现？”
“神垂泪，可遇不可求，这事儿急不得。”阵老摇了摇头，“更重要的是，想进妖域……你们两个，还是先好好修炼，什么时候能修成地仙，再考虑这事吧！”
“没有地仙修为，踏入妖域，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阵老最后补充道：“神垂泪的消息，我会让人帮你们留意的。”
是啊！
地仙！
那是一个遥远到让人绝望的境界。
张玄看向身旁的钱多多，发现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那双刚刚还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是一种对力量，极致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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