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人类，即使凭借黑暗的力量来到这里，但我仍然什么都做不到。
那封印之地不是人类能够自由前往的地方，在巨大的威压下，我又一次濒临死亡，黑暗的力量已经不能再救回我。
“你就是雾，她忠心耿耿的下属吧。”
我看着那个男人，我见过他一面，他也是神。
“作为她的使者，居然会有如此浓烈的黑暗气息。”
“你也一样，作为神，却受到了黑暗的侵蚀。”
他分明是受了伤，伤得不轻，我看见他身上萦绕着黑雾，但却没有危及生命。
“我看出来了，你爱着她，你的神明大人。”
他高高在上俯瞰着我，说道。
“那又如何？”
我勾起一抹笑容，说道：“是她给了我生命、光明和快乐，我为她堕入黑暗又如何？更何况，我本就是这黑暗中的人。”
我说完这句话，感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那你愿意用生命换她回来吗？”他问道。
“呵呵，为什么不可以？倘若连我这样低贱又将死的人，都能换回神明的灵魂，那她也不会陨落了。”
我吐出一大口鲜血，视野发黑。
“你可以活着。”
随着力量的注入，我的视野恢复了清明。
“你救了我，为什么。”
我捂着胸口看着他。
“你的目标和我的是一样的，我不是你的敌人。”
他这样说道。
“记住你说的话吧，趁你和黑暗力量还在共鸣，我是琼，等你能够自如地掌控黑暗之力，就将血滴在这颗石上。”
琼将一块雕刻花纹的白色的石丢在我面前。
“什么叫做自如地掌控？”我问道。
“倘若你对此石施咒，这石发出红光，便是，到那时，行召唤术便能用残魂唤回她。”
琼没有多说，他离开了，我跪在地上，捧起那块石。
难怪他会受到黑暗的侵蚀，他能从核那里取回神明大人的一缕残魂，受了重伤却没有死亡，我愿意赌上这一线希望。
明明是神明，也会与我这样沾染黑暗的使者交易与合作，他拥有着和我相同的执念。
原来，即使是神明，明知不该，也会有这样的执念、欲望。
我不知道这颗石的来历，但它明明是神域的东西，却没有与我的黑暗力量排异。
我不知道和琼的合作有没有引起恶的注意，它可能早就注意到了，却还是放任着我们。
我与黑暗力量共鸣的能力越来越强，终于有一日施展咒术时，此石发出了红光，而我如约滴血与琼联系。
我来到那里才发现，神域已经一片破碎了。
而琼建立了一个祭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神，都死了吗？
但我已经无暇顾及此了。
召唤术很成功，尽管动用了远古禁术与黑暗力量，但她的这抹残魂仍然转世在了星族人身上。
而星族恰恰是颓败神域最后庇佑的一族，我不免多想，琼究竟花了多少功夫才发现与这残魂天衣无缝契合的星族。
而这个祭坛，究竟是否因琼自己的私欲而建造？
但召唤术失败了，残魂脱离了躯壳，那星族母亲一声惊呼而见红。
我和琼试了许多次，一无所获，而召唤术中泄露的黑暗力量化作了一种对星族人具有攻击性的生物。
星族人称他们为星虫，有时候我会用黑暗力量，象征性控制这些生物离他们远一点，他们总以为这是神的庇佑。
琼说，可能是这颗星球距离核有些太近了，或许可以让实验对象去往另外一片星球。
于是我操纵星虫，将他们逼至另外一颗星球。
我早就感到，琼的能力已经不能与之前相比了，而倚靠他力量的我又能撑过多久呢。
在这颗星球上，召唤术成功了。
成功之前，我才知道，原来祭坛不仅用来施术，也用来转生神明的魂魄。
而琼自己，也保留记忆，转世进入了星族人的身体。
我不太关心这些神明与她的关系，我只要复活她就好了。
我不知道琼到底做了什么，明明她的魂魄如此虚弱，但随着时间流逝，她居然能变得那样强。
但无论如何，复活她的法阵在祭坛建立的时候就已经设立在了前一个星球。
而失去强大神力的琼已经不能再在目前星球创造出新的法阵了，以我逐渐衰弱的能力也无法将她带到那里。
更何况，陪伴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都是转世的神明。
即使有琼的帮助，我这残破的躯壳，很难达成目的。
迫于无奈，我只能借用贝拉的身体，她的转世叫霍琳。
而琼默许了我的所有行为，我在心中感叹他的冷血，被我夺舍，可不是简单的死亡，被污染的灵魂只会越来越衰弱。
即使是神明的转世，魂魄依然如此。
但只要我能得到贝拉的躯壳，那我的计划就能提前实现了，她本就曾是巫族守护神，与我共鸣的最好。
但琼有些奇怪，我分明就差一点成功，没想到却被抓住了，琼本可以直接放走我的，他在顾虑什么？
之前破坏空间站，分明也都是他的计策，而诱导她到法阵。
若是强行带她来到法阵，倘若她剧烈反抗，鱼死网破，那我们长久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
琼的洞察能力非常出色，在他的帮助下，一连环的计划让她决定来到这颗星球。
但不知为何就就差一点成功，她却折返了。
我此刻已经有些埋怨琼，如果不是他一次次优柔寡断，事情早就办妥了。
已经不能再拖了，我的力量不足以维持那么久，我并不纠结得不到贝拉的身体，但这残破的身体，已经要走到尽头了。
但没有他帮忙，我们绝不会成功，因此我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着时机。
我与残缺的她见过几次，但我总是很小心地收敛自己的气息，避免和她直接相见，总是通过梦或是借用他人身体的方法。
因为我担忧自己残破的肉体泄露出黑暗的污染，只有在这阵法中，我与她的相见才是绝对安全的。
我也有忍不住想要见到她的时候，她那张脸与我记忆中一模一样，除了没有了神明独具的色彩。
但我有些失望，她早就不记得我。
我说服自己她的转世也是她，但我仍然不甘，她值得拥有所有情感，而不是被如此束缚。
我想要她恢复到曾经的状态，恢复她的一切，包括神力。
她是完美的。
我能做到的，只不过就这些，我虽然是施术之人，但大部分时间靠着琼的引导。
但当我知道神明大人死因的时候，我的心口陷入了疼痛，原来完美如她，也会为了自己的挚爱，不顾一切。
无论是琼、她，又或是我，都无法逃过这情感、欲望与执念的支配。
但即使如此，依然不能改变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她永远是我的神明大人。
我问过琼，如果计划顺利，核脱离了束缚，恶统治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会粉碎，他要如何保全她。
琼告诉我他已经将一切准备好，那时会有时空裂隙，而她将能活下去。
琼确实付出了许多，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因此要奉献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琼有自己的私心，我又怎么可能没有，虽然我想要她活着，但我也想和她待在一起，就算是注定死去。
哪怕是做一个摆件也好，我要留在她身边。
随着我将她几丝神魂从核中抽离，又用尽方法净化它们，又使其回到她的身体，她总算有了些许情感。
她的神体我都已经为她准备妥当，我亲眼看着她坐在神域花园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那段时光。
那身体那样适配，我已经期待施咒那一天的到来。
或许与我用黑暗力量将她神魂抽离核有关，恶的行动并没有之前受限了，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能与它交谈几句。
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完全没有反馈，那么我留在她身边的希望又大了一些。
就算不能消除污染与她相伴，变成物品跟着她也好。
那个总是陪在她身边的神明转世，与她十分亲密，我时常想自己如果是琼，可能不能大度到眼睁睁看着他们亲密。
即使琼应当是为了咒术成功实施而如此忍耐，不暴露自己。
但我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提这些，即使是夺取神明的躯壳，也无法改变我只是个凡人巫者的身份。
更何况我早就和黑暗融为一体了，如果得到神的身体，那身体也会渐渐被侵蚀的不成样子。
而无论如何，她的爱人应当是与她相配的神明，不容玷污。
我时常想，如果我也是神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又感到没有哪个站在光明的神能够与黑暗共鸣，注定了只有我才能做这件事。
琼总算没有让我失望，我以为一切将尘埃落定。
但我终究还是失算了。
她的怀抱很温暖，我有些嫉妒那个能心安理得享受她拥抱的人了。
或许，我不应该为了她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我本来就活不成了。
更何况，那与我无关的转世，我要来也无用。
没想到，即使是连琼这样的神，都无法承认自己既是琼也是常司，而我这样的俗人就更加做不到这一点了。到最后，我竟然很想落泪，我应该是不甘的，说不定只差一点我就能一直陪在我的神明左右了，而不是化作灰烬。
原来我的神明大人，她早就已经去世了，而没有任何复活的可能。
这一瞬间，我既感到可悲，又有些埋怨琼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我又一次体会到这种困倦又乏力的感觉，好像一张网，将我包裹在其中。
我终于狠下心承认，浊以不是她，可面对这张无双的面容，我忍不住自欺欺人。
说不定，这是我能离她最近的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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