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越走越近。
借着光亮，药研清楚的看到一只白狐跟随在白山身旁。
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为了不让白山担心，他艰难的伸出冰凉的手掌，撑在石壁上，额前乌发垂落，五指张开泛起青白。
干涩的问，“白山？”
听到了药研的声音，白山立即快步冲了过去。
手中的光束跟随着他跑动的步伐，在黑暗中拉成一道道长长的、颤抖的亮痕。
他一边跑，一边问着，“药研，你怎么了？”
喘息声里掩盖不住他的担忧。
药研皱着眉，努力把打颤的声音压下：“没事，只是腿有点痛，撞到了墙壁而已。”
“我能走动。”
听到药研话语思维清晰，走路虽然有些缓慢，但身上没有流血。
白山安心的停下了脚步，拿着手中的光，扫视着这处洞口。
二分之一的机会。
他选择正确了。
这隧道石壁光滑，时不时还有污浊的水从顶端滴落到隧道中间的沟渠。
他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棕色树枝。
部分是稀碎的碎末，但多数是被利刃斩断的长条树枝。
他脑海里隐隐约约猜测到，药研在短时间内便离掉落的地方这么远。
是因为有未知的东西把他拖拽到这里。
不能在这停留。
白山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药研，我们走。”
“好。”
两人并肩一路朝他们掉落的地方走去。
很快就见着裂缝口那露出的光亮。
在此期间，没有扭曲的人类，也没有其他可怖的咒灵。
安静平稳的让他们有些心惊。
白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然后又开始仔细地打量着这处下水道通道，不放过一丝细节。
依旧正常到发邪。
就在白山准备转身继续走时。
他眼睛的余光注视到一件事。
他身旁空荡荡的地面竟然不断有鲜血滴落上去。
“嘀嗒，嘀嗒”。
白山拿着手机向药研身上一照，只见着他右小腿上的黑色长筒袜，泛着不正常的光泽。
湿漉漉的。
再看另一条，没渗血，但很明显脚踝处骨折了，左脚踝向外凸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血腥味越来越重，逐渐塞满了白山的鼻腔。
就连走在他前头的小白狐，也忍耐不住的，伸出爪子揉了揉它敏感的鼻子。
“药研，痛吗。”
“嗯，并不是很痛。”
听到答复，白山眼睛干涩，却不比他再开口时的嗓音更干涩。
“我来背你吧，药研。”
明明痛的额头上的冷汗都打湿了发丝。
却说着并不是很痛。
心中，这股突然袭来的酸涩感是怎么回事。
白山感觉有东西要从眼中流出。
为什么，他会想哭。
担忧，心疼。
他的身体，又品尝到了不同滋味的情绪。
“不…”用，我自己能走…
药研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着面色平静的白山，二话不说的一把背起了他。
动作迅捷流畅的让药研惊诧的说不出来话。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贴在白山背上的脸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白山他，比从前多了许多表情。
更鲜活了。
又走了几步。
离光源处更近了。
这时他们头顶上传来了几声急吼吼的声音。
“时遇先生！我也要一同下去！他们是我的刀！”
“可以，但，我先下去探探情况。”
后面这道陌生的男性声音，药研想起他在住宅里听过。
大将曾解释过，那是种花家派来帮助他的老师。
但本丸所有的付丧神都心知肚明的知道，那是未来的主人。
他连忙出声阻拦道，“大将！我和白山就在下面，您别来，我们两个马上上来。”
过了一会儿，已经走到裂缝下方的白山两刃，就见着一条长长的麻绳甩到他们眼前。
“我来拉你们上来！”
这次是大和守安定的声音。
“还有我们！”
加州清光的声音在隧道里撞来撞去，落到通道底后已经变了样儿。
白山拽了拽搭落在他眼前的麻绳，很结实，能承受住两个刃的重量。
攀爬时，环绕在他们两人身边的有绳索和石头、沙土互相摩擦的声音，以及一道陌生的细微的呼吸声。
有东西潜伏在他们身边。
…一定要让药研先上去！
白山咬着牙，狠狠地拖住背上的药研，然后双手用力往上一送。
“接住药研！”
“砰”的一声，在药研被安定、清光他们接住之前，电光火石间，他卡在腰间的手机在半空中滑出一个抛物线。
光芒在黑暗中转了好几个圈。
白山看见一个蓝色长发，脸上有缝合线的人趴在裂缝不远处。
歪着头，对着他们两个露出一个天真又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伸出他变成刀刃的手，兀然的朝他自己手臂上滑去。
一股红色的液体从伤口处飙洒涌出，喷在了白山两个人身上。
白山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下意识紧闭双眼，鼻腔立刻涌入一股腥气。
半个身体已经探出裂缝的药研，只感觉一道湿滑的液体碰撞在他裸露在外的大腿上。
而后一种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有那么一两秒他感觉的他眼前都是黑的。
不好…那液体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隧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药研知道，此时还挂在绳索上的白山，已经陷入了危机。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袭击他们。
明明之前在隧道时，他们有很多机会。
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
他们喜欢看着他人希望破灭时的表情。
别人的痛苦，更能给他们带来快感。
真是…令人愤怒的恶趣味。
药研扬起头，将周围弯腰脸带关切的脸庞们深深刻入脑海，竭力保持着冷静。
让无数疯狂失控的情绪如熊熊烈火般被遏制在体内。
“大将！照顾好自己！”
他们粟田口就是如此，亲人，很重要。
重要到，那些该死的渣审，总能轻而易举对他们手拿把掐。
只要握住一个，其他的，都会学着葫芦娃救爷爷般，一个又一个，接连的，踏入明晃晃的陷阱中。
摁在干燥地面上的双手松开，药研选择了一条和白山一样的路。
他义无反顾的，又再次滑下裂缝，去救生死未卜的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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