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农庄的议事堂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陈硕真站在巨大的河东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代表黑风坳的区域。
两天了!
许昂被卢氏扣押的消息,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那日在马车前,许昂决然冲向人潮的背影,反复在她脑海中闪现。
每一次,都能带她带来巨大的恐慌,足以让她引以为傲的冷静荡然无存。
“王管事,立刻点齐我们一号庄所有能抽调的精壮护院,带上家伙。”
她的声音比平日沙哑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褚管事,去联络三号的李义琰掌柜,让他们吩咐其他庄子,各抽调一百人,半个时辰后,在通往黑风坳的东岔口汇合!”
“是,陈掌柜!”
两位管事有点被陈硕真这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给吓着了,连忙应声就要往外冲。
就在这时,议事堂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傍晚的余晖,斜斜地照进来,一个熟悉之中,带着几分狼狈的身影走进来了。
许昂就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几道浅淡的擦伤痕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带着一丝忐忑和掩饰不住的欣喜,直直地看向陈硕真。
许昂的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快,又有点小心翼翼。
“我...我回来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陈硕真猛地转过身,在看到许昂的刹那,眼中翻涌的担忧和恐慌,如同退潮般瞬间敛去。
她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恢复,那抹因焦急而生的红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甚至比平时更甚,仿佛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她上下扫了许昂一眼,目光在他脸上的伤痕处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移开,落回地图上。
“回来了就好...王管事,褚管事,刚才的命令取消。”
丢下这句话,她看也没再看许昂,直接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地绕开还愣在当场的许昂。
径直穿过门口,朝着她居住的那个独立小院快步走去。
“我这...”
许昂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陈硕真消失在院门后。
一股巨大的失落瞬间将他淹没,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两位管事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这时,李义府派来报信的一个亲随,刚好赶到门口。
看到许昂,亲随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喜色。
“小许掌柜!”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您被掳走这两天,陈掌柜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管事使了个眼色止住了。
许昂猛地抬头,看向王管事:“老王,她...这两天怎么样?”
王管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少掌柜的...”
从称呼上就可以听出来,这位王管事是家里的老人了。
只有新进来的人,才会称呼许昂为小许掌柜,家里的老人都跟过许敬宗,自然会称呼他一声‘少掌柜’。
王掌柜还没说明是什么意思,先是一咧嘴,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您是不知道啊,陈掌柜这两天跟换了个人似的,就没见她合过眼。”
“农庄里的事都压着呢,就琢磨着怎么救您。”
“刚才还说要集合人手硬闯黑风坳呢,那地方多险啊,她是真急了......”
许昂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刚才的失落,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冲散。
原来...原来她不是不在乎!
她那副冷淡的样子是装的!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许昂只觉得脸上的伤口都不疼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压都压不住。
他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了两声,对着紧闭的院门方向,嘴里不知念叨了几句什么,开开心心得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
就在许昂被放回来的当天,柳叶极有可能已经抵达河东的消息,忽然变得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
“竹叶轩的大东家,那位驸马爷,亲自押着两千万贯的铜钱,来咱们河东平粮价了!”
晋阳城西市的一个茶摊上,一个穿着半旧夹袄的中年汉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旁边一个正在吸溜着粗茶的老汉,嗤笑一声道:“两千万贯?我的老天爷,那得堆成多大的山?”
“竹叶轩跟卢氏斗得正凶,听起来跟迷魂汤似的!”
“老汉可听说了,当初竹叶轩的那位小许掌柜来的时候,就带了二十万贯,后来竹叶轩又给他送了四百万贯!”
“咱们河东,是藏着金山还是银山?值得花这么多钱?”
旁边一个半大老头,手里捏着个硬邦邦的杂粮馍馍,插嘴道:“这回不像假的!”
“我有个远房侄子从南边来,说亲眼看到那车队了!”
“拉车的马都是高头大马,一眼望不到头,护卫都是顶盔掼甲的,说是就快进河东了!”
“要是真的就好了...”
一个模样憔悴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无奈的说道:“粮价都八百文一斗了,孩子他爹当初贪便宜,把家里的粮食都卖给了卢氏的粮行,家里没有多少存粮,再这样下去,只能啃树皮了...”
她的话,引起了周围一片压抑的叹息和低声咒骂。
“卢家真不是东西!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啊!”
有人愤愤地捶了下桌子。
“往年也没见粮价这么涨过!”
“可不是嘛!”
“竹叶轩的农庄至少还招工给钱,虽然也不多,好歹能买点粮糊口。”
“听说人家那还管饭呢,一天三顿干的,中午还能吃上肉!”
“他卢氏的庄子,克扣得你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有人开始将矛头指向了卢氏。
“柳大东家要是真带着那么多钱来,能把粮价压下来,那真是咱们的活菩萨了...”
人们议论着,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强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比于竹叶轩,卢氏确实不地道。
半大老头咬了一口杂粮馍馍,想了想,又塞回怀里去了。
他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以前我琢磨着,咱们河东人跟了卢氏几百年上千年,日子还算火红,现在一看,卢氏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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