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寮南头一回剿匪，但却是寮南头一次这么正经的剿匪。
都指挥使司调了两支小队，把原本要送去前线操练的小队也送去了土匪山。
这座山原本叫什么名字大家早就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上边住着一群土匪，大家就干脆叫了土匪山，后来就一直这样叫着。
土匪山地势……不算险要，易守也不难攻。
前任布政使几次派兵围剿都无功而返，不知道是这些山匪的战斗力真的很强还是这些官兵真的很菜。
不过山里的土匪确实狡猾，官府稍有动作，他就带着人躲进深山老林。
钱正源挺看不惯这些山匪的，除了出兵之外还去拉着宁元昭亲自到山脚下等着来看热闹了。
寮南没啥新鲜事儿，屁大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众人的谈资。
宁元昭骑着马在下边问钱正源，“他们山寨的情况你们摸清楚了吗？”
“摸清楚好几回了。”钱正源跟宁元昭讲他回忆里的土匪窝，“山寨大门设有箭楼，日夜有人值守，寨墙高约两丈，墙上设有木刺，他们在山上圈了地，自给自足俨然有了成为一个小村子的趋势。”
“规模还不小。”宁元昭皱起眉，“原先怎么不出兵？”
钱正源指了指自己，“我下令啊？”
宁元昭一噎，闭上了嘴。
“不过他们也不欺压百姓，所以这么久以来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钱正源解释道。
“可他们抢商人，”宁元昭说：“寮南的货物出不去，怎么赚钱？一辈子穷着吗？”
钱正源笑了笑，“这不就是来解决问题了吗？”
这个先行小队由六名精锐官兵组成，他们扮作行商，沿着山路向贼窝方向探查，一路上小心谨慎，生怕打草惊蛇。
然而，刚绕过一道山梁，前方树林里突然窜出十几个手持刀斧的土匪，为首这人这个小队长还挺熟，是曾经打过照面的寨子二当家。
小队长心中一沉，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身后的弟兄们也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动手。
可就在这时，土匪队伍里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满脸横肉，却出人意料地抱了抱拳，粗声道：“几位兄弟别紧张，我们大东家说了，要见你们的计大人。”
小队长一愣，刀已经抽出一半，却硬生生停住了，他眯起眼睛，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壮汉咧嘴一笑：“小兄弟难道不认识我们二当家吗？”
小队长心头一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拿着刀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
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们如果不动手就能把这群山匪给解决了那就再好不过。
若是非要动刀动枪，不管结果好不好，都是会有伤亡的。
能保证他们安全的前提下，谁都不愿意动手。
他迟疑片刻，低声对身旁的弟兄道：“先别动手，探探虚实。”
随即，他抬头看向壮汉，故作镇定道：“我们只是过路的商队，不是什么计大人的人，你们认错了吧？”
“别装了，你们脚上的靴子是官靴，腰上的刀是制式军刀，寻常商队哪来这样的装备？”壮汉哈哈一笑：“况且，是不是商队我们还不清楚吗？”
小队长暗骂一声，知道自己一行人的伪装被识破了，但对方既然没有直接动手，说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他沉声道：“既然你们大当家要见计大人，为何不直接去他府上递帖子？拦我们做什么？”
壮汉哼了一声：“递帖子？下去直接送人头吗？我们大当家说了，要谈，就让计大人亲自上山来谈 否则……”
他眼神一冷，“你们今天怕是走不出这山头。”
握刀的手紧了紧，心中飞快权衡。
若现在动手，他们六人这个小队未必能全身而退，而且一旦打起来，必然惊动整个寨子，后续剿匪计划就会泡汤。
可若是不动手，就这么回去报信，又显得官府示弱。
“计大人虽然在寮南，但是你们消息灵通，想必也知道，寮南可不是计大人主事，你们未必能见得到他。”小队长说。
壮汉坚持：“那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不管你们头上的官儿是谁，反正我们大当家只认那位姓计的。”
最终，小队长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刀入鞘，冷冷道：“好，我们回去禀报。但你们若敢耍花样……”
壮汉嗤笑一声：“放心，我们大当家说话算话，跟你们这种人模狗样的官儿讲信用多了。”
小队长不再多言，带着弟兄们缓缓后退，直到确认土匪没有追击的意思，才转身快步离去。
他们必须尽快回去，把这事告诉钱大人和宁大人。
这些土匪，似乎并不想硬拼，而是……另有所图？
先行队一行人下了山，把事情跟宁元昭如实禀报。
宁元昭听完，眉头深锁，沉吟不语。
钱正源冷哼一声：“这群人是想做什么？竟敢指名道姓要见计大人……计大人？”
小队长点头。
“他要见计大人做什么？”钱正源不解，转头看向宁元昭，“清晏，此事蹊跷，恐怕有诈。”
宁元昭目光沉静，缓缓道：“他们既敢叫我们上山，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设伏，想引君入瓮，要么……是真有话说。”
“只是……”宁原照眼中也满是疑惑，“为什么是一舟？”
钱正源皱眉：“清晏莫非真准备让载之去？太危险了！”
宁元昭摇头，“自然不能贸然前往，但若能借此机会探清虚实，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倒也未尝不可。”
钱正源一惊：“这怎么可以？”
宁元昭抬手止住他的话，“放心，就算我们真的去，也会找个开阔地，让对方来见我们，不会真的进去。”
若那大当家真有诚意，就该亲自下山，若他不敢来，那便是心里有鬼！
不等钱正源回话，宁元昭便直接做好决定：“不过此事还需要商议，我们先回去，看看一舟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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