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宁元昭正要前往内阁值房，户部尚书快步跟上。
“宁大人好手段”户部尚书压低声音，“先以藩王之事震慑群臣，再提出清丈田亩，让人无从反对。”
宁元昭坦然相对：“大人误会了，藩王问题确实存在，清丈田亩也确实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两件事本就息息相关。”
吏部尚书也跟了上来，神色复杂：“首辅大人将我们二人拉入此事，是要我们共同承担风险？”
“正是要二位大人分担重任。”宁元昭点头，“清丈田亩若成，二位也是功臣；若败，我们一起担责。”
户部尚书苦笑：“首辅这是把我们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同舟共济，方能乘风破浪。”宁元昭意味深长地说，“况且，清丈出的隐田，户部税收增加，大人吏部考核官员也有了新标准，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稍缓。
来到内阁值房，刘云开正在等候，脸上带着笑容：“清晏，你今日在朝会上的表现，很是出乎意料。”
宁元昭抬手，招呼刘云开一同入内，关上门窗，才轻声道：“兄长，清晏这是借力打力，若非先提出藩王问题，清丈田亩之事必遭强烈反对。”
刘云开点头：“此法甚妙，不过你要小心，今日得罪的不仅是藩王，还有他们的朝中党羽。”
“清晏明白。”宁元昭铺开地图，“所以清丈之事必须快速推进，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取得实效，有了实效，就有了底气。”
刘云开若有所思：“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先从淮东开始。”宁元昭指向地图，“这里藩王、勋贵最多，阻力最大，但正因如此，若能在此地成功，其他地方便不在话下。”
“可有具体计划？”
“三日后，我将亲自带队清丈淮王在京郊的田庄。”
刘云开手中的茶杯一顿：“你这是要直捣黄龙啊！”
“擒贼先擒王。”宁元昭目光坚定，“淮王是藩王中势力最大，也最骄横的一个。拿下他，其他人自然望风而降。”
刘云开沉吟片刻：“淮王是陛下的叔父，你可有把握？”
“陛下既然准我全权负责，就是默许了我的做法。”
宁元昭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折，“这是陛下私下给我的手谕，特许我查办所有逾制之事。”
刘云开看过手谕，长舒一口气：“既然陛下支持，你就放手去做吧。不过切记，刚柔并济，不要树敌太多。”
“兄长放心。”
三日后，京郊庆王田庄前，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宁元昭亲自带队，户部、吏部官员随行，还有一队御林军护卫。
庄头见这阵势，吓得连忙通报。
不久，淮王府长史骑马赶到，态度倨傲：“宁阁老，这是淮王千岁的产业，你们也敢查？”
宁元昭不慌不忙，出示皇帝手谕：“奉旨清丈天下田亩，淮王府也不例外。”
长史冷笑：“淮王千岁是陛下叔父，你们如此无礼，就不怕陛下怪罪？”
“正是为了陛下，才更要查清。”宁元昭语气转冷，“据本官所知，这座田庄实际面积是登记在册的三倍有余，而且……”
他故意停顿，环视四周围观的百姓和官员，提高声音：“庄内还私设牢房，关押欠租百姓，私铸兵器，疑似图谋不轨！”
长史脸色大变：“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宁元昭挥手，“清丈队，进庄！”
御林军开道，清丈队浩浩荡荡进入田庄，长史想要阻拦，却被御林军拦住。
两个时辰后，清丈结果出来，田庄实际面积是登记的四倍，发现私设牢房，关押十三人，查获私铸兵器数十件。
宁元昭立即下令：“释放被关百姓，没收私铸兵器，所有隐田即刻登记造册，按律征税！”
围观的百姓中爆发出欢呼声，几位被释放的百姓跪地哭诉淮王府的暴行，闻者无不动容。
当晚，淮王直接闯入皇宫，向皇帝哭诉。
“陛下，宁元昭这是要造反啊！他污蔑老臣私铸兵器，实则是要离间我们叔侄之情！”
皇帝面无表情地听完，才缓缓道：“皇叔，那些兵器作何解释？”
庆王支吾道：“那……那是庄丁防身所用。”
“防身需要数十件制式兵器？”皇帝声音转冷，“皇叔，宁爱卿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若是按律追究，私铸兵器该当何罪，你应该清楚。”
淮王冷汗直流，不敢再言。
次日，消息传开，朝野震动，连淮王都栽在宁元昭手中，其他权贵纷纷主动上报隐田，唯恐成为下一个目标。
清丈田亩的推进速度大大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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