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拉,奖惩分明,让基层干部看到了界限所在,也看到了希望所在,那种消极“躺平”的心态开始慢慢扭转。
然而,胡步云深知,浩南都市圈的建设,面临的挑战远不止这些。
土地、国企、营商环境,每一个都是复杂的系统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旧的矛盾刚按下葫芦,新的问题可能又浮起瓢。
浩南都市圈的蓝图已经绘就,但要将蓝图变为现实,还有无数艰难险阻需要克服,无数利益藩篱需要突破。
…………
省委副书记办公室的窗户开了一条缝,浩南市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工业城市特有的温热和尘埃气息吹进来,却吹不散屋里的沉闷。
胡步云坐在沙发上,听着省委副秘书长齐俊成的汇报,目光却死死盯着一份内部情况简报。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胡书记。”齐俊成合上笔记本,语气凝重,“浩南区这次确实搞得太急躁了。为了赶‘浩南枢纽’项目的工期,补偿款没跟村民谈拢就强行清表,推了十几亩快要成熟的葡萄园。村民情绪非常激动,冲突中有几个村民和拆迁队的人受了轻伤。现在上百人堵了项目指挥部,还拍了视频发到网上,标题很刺眼,叫什么‘省委大项目下的血泪葡萄园’,点击量蹿得很快。”
胡步云没说话,把手里那份简报扔到茶几上。简报下方,舆情部门用红笔标注了几个热门社交媒体链接和不断上涨的评论数。
“血泪葡萄园……”胡步云哼了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无奈,“燕城新区的书记、区长呢?他们怎么说?”
“李梁成和赵金义都在现场,试图安抚,但效果不好。村民要求省里给个说法,不信任区里了。”齐俊成推了推眼镜,“他们也知道捅了篓子,刚才赵金义还给我打电话,声音都是哑的,说没想到村民反应这么激烈,之前觉得补偿标准是按市里文件走的,没问题……”
“按文件走就没问题?”胡步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让齐俊成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那葡萄品种是引进的新品种,投入大,眼看就要见效益了,你按普通青苗补偿标准算,农民能答应吗?他们一年的辛苦、投入的成本、预期的收益,文件里哪条算进去了?这就是典型的官僚主义,简单粗暴!”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沉默了几秒钟。
“哥,”胡步云转过身,“你带一个工作组,马上下去。成员从省委办公厅、省自然资源厅、农业农村厅、信访局抽人,要精干。不要摆省里领导的架子,就驻到村里去,挨家挨户听他们骂,把他们的账本拿过来,一笔一笔算清楚。”
齐俊成连忙点头:“好的,胡书记,我明白。以后在办公室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或者叫职务也行。就别叫哥了,我听着不自在,让别人听见也不好。”
胡步云笑了笑,“行,听你的,中秋节你和嫂子去浩鲸酒店吃饭吧,囡囡和豆豆的事情定下来了,咱们几个亲近的人聚一聚,庆祝一下。”
齐俊成大喜,“太好了,豆豆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是他的品行我还是了解的。这是好事,我家里还有几瓶好酒,到时候我带过去。”
胡步云连连摆手,“啥也不用带,人到场就行了。另外,你叮嘱一下周海军、马非他们,不许拿东西,更不许给孩子包红包,如果发现他们搞小动作,别怪我翻脸。程文硕那里就不用管了,囡囡是他外甥女,他给多大红包都不过分。”
齐俊成面露难色,“囡囡虽然不是我们的亲侄女,但胜似亲侄女,孩子结婚,我们当长辈的包个红包,没啥不合理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胡步云微微一笑,“咱们之间的感情不在于一个红包,但是原则和底线不能破。这事儿没得商量。”
齐俊成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呀,无论公事私事,只要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胡步云笑了笑,没接这个茬,把话题又拉回到工作上来:“光算清经济账还不够。失去土地的农民,以后怎么办?一次性给点钱就完事了?钱花完了呢?社保怎么衔接?就业怎么解决?这些长远问题,区里、市里有没有通盘考虑?你这次下去,要和燕城新区一起,拿出一个能让农民长远生计有保障的方案来。可以借鉴外地‘留地安置’、‘物业置换’或者‘土地入股’的经验,探索一下我们北川的‘股权安置’路子,看看能不能把部分征地款折成股份,让他们未来也能从枢纽项目的收益里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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