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审讯结果令赵静宜有些失望。这人只不过是胜杰集团的一个财务员,他是知情者,郭世道承诺带他一起远赴欧洲,没想到郭世道半途撇下了他。
案件的调查就僵在了这里,谁也不知道郭世道在哪里,没有他,涉及的集资款无法追回,赵志杰作为法定代表,他就必须承担起这个案子的所有责任。
谁能去拯救胜杰集团的危机?赵静宜在看守所见到了赵志杰,他把可能帮助胜杰集团的人细数了一下。赵静宜按照名单一一打去了电话,并愿意拿出更多股份期望获得他们的帮助,但此时,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
赵静宜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人情世态的炎凉,她在我面前泪流满面。
我默默递过一张纸巾,赵静宜接过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她忽然笑了,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而出:“那些曾与他称兄道弟的‘盟友’,那些在酒桌上拍着胸脯说‘有难同当’的‘挚友’,要么都不敢接电话,要么寻找各种理由推脱。”
我望着她,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的胜杰集团年会,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赵志杰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地宣布“胜杰不只是企业,更是一份责任”。
那时候,他与陈胜楠尚未解除婚姻关系。他们并肩而立于舞台之上,赵静宜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光芒。彼时的她,正值青春年少,身着一袭鲜艳欲滴的红色长裙,亭亭玉立地站立在人群正中央,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时过境迁,岁月如梭,物是人非。曾经那个光彩照人的胆大倔强的少女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蜷缩在我对面的女子。
此刻的她,就如同一只遭受狂风暴雨摧残后坠落枝头的小鸟儿一样,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与傲慢。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想开些,未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赵静宜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泪光未干,却已凝成一层薄霜。
“东山再起?”她喃喃重复了一遍,忽然抬眼看向我,嘴角浮起一丝近乎倔强的笑意,“可如果连山都塌了,又哪里来的‘东山’?”
我沉默片刻,终是轻声道:“可山塌了,也未必不能重筑。你父亲建起胜杰,靠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施舍,而是他自己的手。”
她怔住,目光越过我,落在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良久,她低声说:“陈叔今天早上跟我联系了。”
“他说什么?”我问。
“他说,愿意帮我父亲减刑,条件是,让我我爸交出董事会席位,签署一份‘自愿承担全部责任’的声明。”
“他不是来救人的,”我缓缓道,“他是来收权的。”
赵静宜终于笑了,笑意里没有苦涩,只有一种近乎冷冽的清醒。
“所以,我明白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那些曾经围着我们转的人,现在都想从胜杰集团上,分走一块肉。”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那个穿红裙的少女,从记忆的烈焰中走来。她不再蜷缩,不再颤抖。她站在风雨将至的黄昏里,像一株被压弯却未折断的竹,正悄然积蓄着反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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