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钥匙在指尖泛着凉意，林间晨露打湿了袖口。郭凯航刚要开口，喉咙突然泛起腥甜。苏瑶的剑鞘压住他手腕：\"别动气，你心脉还有裂痕。\"
\"昨晚那些......\"郭凯航摊开掌心，昨夜被龙鳞割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
\"半真半假。\"苏瑶挑开他衣襟，心口封印变成暗金色，\"血髓玉共鸣时会引发记忆投影，但青铜钥匙确实存在。\"她剑尖忽然转向东南，\"出来。\"
腐叶堆里钻出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怀里抱着破布包裹的陶罐。罐口渗出黑血，在阳光下凝成小蛇形状。
\"少殿主好眼力。\"老乞丐嗓音像生锈的锯子，\"血魔殿七日前屠了清虚门药人村，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在追杀携带龙鳞咒印之人。\"他掀开陶罐，里面泡着半张人皮面具——赫然是牛风的脸。
郭凯航袖中青铜钥匙突然发烫。老乞丐猛地后仰，三枚铜钱擦着他耳际钉入树干，正是昨夜牛风用过的样式。
\"右使大人就这点见面礼？\"老乞丐嘿嘿笑着撕开衣襟，胸口咒文与牛风残躯上的如出一辙，\"您埋在药圃的二十七具替身，昨夜可都化成灰了。\"
苏瑶的剑风扫落他半边头发：\"说人话。\"
\"血髓玉分阴阳。\"老乞丐突然正经起来，沾着黑血在地上画了个太极，\"阴玉噬魂，阳玉锁魄。三年前清虚门那场大火......\"
林间惊起鸦群。郭凯航突然按住太阳穴，破碎画面在脑内闪回——燃烧的丹房、铁链碰撞声、还有苏瑶沾着血渍的裙角从院墙翻过。
老乞丐的陶罐炸了。黑血溅到之处，草木瞬间枯萎成灰。\"他们来了。\"他甩出七张黄符绕成结界，\"少殿主若想知道药人村的真相，就拿阳玉来城南土地庙换。\"
结界破裂的瞬间，三个戴哭脸面具的黑袍人从天而降。为首者手中骨笛吹出凄厉声响，郭凯航颈后龙鳞应声凸起。
\"是摄魂笛！\"苏瑶甩出冰符封住郭凯航耳窍，\"不能让他们催动血咒......\"
郭凯航已经听不见声音。他看见笛声化作血红丝线缠上苏瑶脖颈，就像昨夜洞窟中的锁链。身体比意识先动，龙鳞胎记泛起金光，竟徒手抓住了虚无的声波。
\"不可能！\"吹笛者面具裂开，露出半张溃烂的脸，\"血髓玉明明已经......\"
郭凯航五指收拢。空中血丝突然倒卷，顺着笛孔钻入吹笛人体内。那人惨叫着炸成一团血雾，剩下两个黑袍人转身就逃。
\"留活口！\"苏瑶的剑气晚了一步。逃跑者后心同时浮现咒印，顷刻间化作两滩脓血。
老乞丐早没了踪影。郭凯航捡起半块碎裂的面具，内侧用血画着扭曲的龙形：\"和大师兄玉佩上的纹路一样。\"
\"清虚门有内鬼。\"苏瑶用剑尖挑起脓血中的金屑，\"这是掌门亲传弟子才有的护心鳞。\"
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郭凯航突然将苏瑶拽进树丛，二十丈外一队青衣修士疾驰而过，为首之人袖口银纹正是药庐掌事的标记。
\"他们在搜山。\"苏瑶压低声音，\"你乾坤袋里是不是有......\"
话没说完，郭凯航突然捂住她嘴唇。两人鼻尖几乎相碰，他指尖沾着的血渍在苏瑶唇上抹开一道红痕：\"别动，你身上有血髓玉的味道。\"
苏瑶瞳孔骤缩。她反手扣住郭凯航命门，却摸到对方腕间突突跳动的龙鳞：\"你故意染上我的血？\"
\"从牛风假死开始，所有接触血髓玉的人都会被打上标记。\"郭凯航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苏瑶的剑痕纹路，\"你早该在溶洞就杀了我。\"
马蹄声去而复返。药庐掌事的声音清晰传来：\"东北方向有魔气波动，结困龙阵！\"
苏瑶突然咬破指尖，在郭凯航眉心画了道血符：\"清虚门禁术，匿息咒。\"她呼吸喷在对方染血的唇角，\"接下来三个时辰，你我性命同源。\"
困龙阵的金光罩下时，郭凯航嗅到苏瑶发间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昨夜黑袍男人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噬心咒发作时，中咒者会先闻到桂花香。\"
阵眼压到头顶的瞬间，郭凯航抱住苏瑶滚进枯叶堆。匿息咒与困龙阵相撞迸出火星，恰好点燃了昨夜残留的血伥脓液。火势借着腐叶迅速蔓延，修士们顿时阵脚大乱。
\"东南方三丈，有暗河。\"苏瑶传音入密。两人贴着地面疾掠，身后传来掌事的怒吼：\"放穿云箭！魔头往断魂崖去了！\"
暗河入口被藤蔓遮蔽。郭凯航刚要拨开杂草，袖中青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石壁上浮现出锁孔形状，与钥匙纹路完美契合。
\"等等！\"苏瑶剑鞘卡住他手腕，\"这机关至少有百年历史，你如何......\"
锁孔吞没钥匙的瞬间，暗河水流突然倒灌。无数惨白手臂从水底伸出，每只手掌都生着与郭凯航相同的龙鳞胎记。
\"是阴玉傀儡！\"苏瑶的冰玉剑劈开水幕，\"血魔殿用枉死之人的......\"
郭凯航已经跳进暗河。水流裹挟着他撞向河底石碑，碑文正是孩童字迹的\"救命\"。怀中血髓玉突然发烫，碑面浮现出八岁时的自己——蜷缩在铁笼里，看黑袍男人将药汤灌进女童喉咙。
\"哥哥......\"幻象中的女童突然转头，半张脸正是昨夜的血伥，\"爹爹说我们血脉同源。\"
现实中的河水变得粘稠如血。郭凯航七窍开始渗血，苏瑶的剑气却劈不开愈发浓重的水幕。黑暗深处亮起一盏青灯，乳娘残破的身躯被铁链吊在河底：\"小航，该喝药了。\"
\"破！\"郭凯航咬破舌尖，精血喷在血髓玉上。玉佩中射出二十七道金线，精准刺入河中每具傀儡的眉心。女童们的哭泣声里，暗河尽头浮现出青铜门轮廓。
苏瑶拽着他浮出水面时，两人正站在城南土地庙前。老乞丐蹲在香案上啃鸡腿，脚边堆着七个空酒坛：\"比预计的早了三刻钟。\"
庙内烛火同时变成青色。郭凯航颈后龙鳞突然立起，他转身劈掌，气劲将供桌上的铜烛台削成两半。断面处赫然藏着半块阳玉。
\"清虚门禁地藏着另外半块。\"老乞丐醉醺醺地抛来酒葫芦，\"喝一口，告诉你药人村的真相。\"
苏瑶的剑尖抵住他喉结：\"你究竟是谁？\"
\"我是牛风啊。\"老乞丐扯开衣襟，心口咒文与昨夜溶洞中的右使印记重叠，\"不过是被剥了七次皮而已。\"他突然抓住郭凯航的手按在自己天灵盖，\"摸摸看，少殿主应该熟悉这种换魂术。\"
触感冰凉，头骨内竟有空腔。郭凯航猛地抽手，记忆闪回昨夜洞窟——牛风的白骨左手插入黑袍男人后心时，指节确实少了三根。
土地像突然开裂。血水涌出形成旋涡，与昨夜溶洞中的一模一样。老乞丐大笑着坠入血涡：\"子时三刻，药人村坟场见。记得带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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