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先找到炸弹位置。”
阿鸢将整个船体扫描一遍，“未发现炸弹。”
电极片拔掉后，江若川骨节处伤口没有愈合，还在渗血，鲜红血液洇湿了蓝色衬衣。
蓦然间，他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脖子和衣领的交接处，却摸了个空。
阿鸢担心他:“主人，你伤口还在流血，要不先给你包扎一下。”
江若川垂眉敛目，轻蹙眉头。
他感觉站着就已经费尽力气了。
江若川脸色有种病弱的苍白，好几天没有进食，低血糖令他站起来时，视线一阵模糊。
医生闻言，默默抬头看了江若川一眼。他说:“要不你接着找炸弹，我来给你主人包扎。”
江若川垂下眼帘，鸦色长睫在眼睑下映出一片阴影。
逆光下，江若川脸色晦暗不明。
他没说话。
医生默认他没拒绝，于是壮着胆子走近江若川，他掏出自己的医疗箱找到医用剪刀，轻轻剪开蓝色濡湿的衣料。
接着拿出一个透明玻璃针剂，想要给江若川注射。
江若川突然收回手臂，眼眸警惕。他问:“这是什么？”
医生被他一个眼神看得满脸紧张:“麻醉剂，只要一点点，不然你会疼。”
“不要。”江若川疼得出汗，鬓角眼睫都被浸湿，就连眼睛也湿漉漉的，他抬手打掉针剂，冷漠道，“直接包。”
医生小心翼翼捡回针剂，拿出绷带，给他往伤口处缠绕了几圈，最后用剪刀剪断。
“好了，注意别碰到伤口，忌辛辣刺激性食物。”医生顺口而出，说完才觉得多余。
江若川根本没看医生，他坐在椅子上，呼吸微微发沉。
医生瑟缩着退到一边，与江若川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江若川望着本该是舷窗的位置:“炸弹应该不在船内。”
阿鸢顿感人心复杂:“难道斯恩这个坏家伙把炸弹放到了船外？”
“应该在引擎风口。”
格兰特斯恩必须保证这条海盗船无法存活，放在动力系统是最合适的。动力系统中，只有引擎风口在外部。
眼前黑出重影来，江若川勉强支撑着身体，问:“通讯系统还能用吗？”
阿鸢迅速过了一遍飞船的通讯设备，发现硬件被损毁。
“海盗船通讯被破坏。不过阿鸢是智能系统，我拥有独立通讯装置。主人，你难道是想——”
江若川:“附近有其他海盗船吗？”
阿鸢:“主人，我们没有火力支援。如果向他们发射求救信号，他们不一定会救我们。”
江若川身体虚弱，声调都比平时轻:“发宣战信号。吸引火力，他们一定会先攻击动力系统。等我们飞船解体，我可以趁机夺取他们飞船的控制权。”
这是极限一换一。
精神力抢夺飞船的控制权，阿鸢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对殿下非常有信心，但殿下的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能撑到那时候吗？
江若川痛到大汗淋漓，心知这样的身体素质肯定等不到对方集火。
他很快道:“给我一管肾上腺素。”
医生闻声而动，哆哆嗦嗦地从盒子里掏出一管，抽进注射器后，递给了江若川。
江若川接过针管，刚准备注射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挑起眼皮，露出黑沉的眼瞳，眸光灼灼。
“船上的药品都是你管理的？”
医生搓了搓掌心，站到了椅子一侧，谨慎道:“并不是，大部分都是上校收起来，我药箱只有常备的几种针剂。”
他垂眼看着江若川停止的动作，默默探出一只手，问:“要帮你吗？”
视线一片漆黑，江若川忽然看不见了。
低血糖并不会造成失明，那就是其他方面出了问题。等江若川开始复盘，脑海中闪过绷带时，有一只冰凉的手压着针剂插进了江若川侧颈。
江若川急促的喘息，他没有力气，精神力也被药物麻痹。
“是什么？”
“一点点麻醉剂，没事的。”
江若川反手绕到身后扼住对方喉咙将人过肩摔倒在他的前面。
只听轰地一声，地板被震响。
江若川也卸力从椅子摔在地上，他听到医生哎呦哎呦的叫声，那声音逐渐远去，麻醉剂的药效渐渐上来，他失去了意识。
……
意识一片模糊，漆黑。
江若川沉溺进没有痛苦的世界，好梦酣眠，简直不想清醒。
“主人！快醒醒！”
“求求你了，主人，再不醒来不及了！”
阿鸢的声音真的好吵，恨不得骂他几句。江若川抬起沉重的眼皮，勉强露出一条缝隙。
周围还是黑暗的，身侧三五米的地方还有几个荧光的人形包裹，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也裹着白色袋子。
看来，他和其他Alpha一起，被海盗船扔出来了。
也就是说医生是格兰特斯恩的心腹，不仅知道打开海盗船的方法，甚至能控制爆炸的时间。
脚前面百米远的位置，海盗船正以飞速向西前进。
江若川回想起昏迷前的画面，愤愤道:“你一个人工智能，干不过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呜呜呜，阿鸢也不想。可这老头鸡贼得很，他起身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拔了所有电源。”
江若川被包裹在一个小型气泡里，里面的氧气只够三分钟的。
“给我飞船的三维坐标。”
“x364，y482，z297。”
江若川凝聚精神力，向着飞船的位置抖了抖自己的精神网。
飞船像条鱼被困在网内。
医生很谨慎，他没有打开精神力接口，而是手动操作飞船，也正是如此，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实现让飞船以光速飞行。
他没来得及迅速离开，恰巧给了江若川一线生机。
人工智能阿鸢早在飞船上留了备份，在江若川打开精神力的瞬间，阿鸢也打开了飞船上的精神力接口。
医生惊恐的看着飞船不听使唤，转头去接江若川，甚至还为江若川打开了求生梯。
江若川一手握紧求生梯，只是等待着求生梯回收，他没有力气往上爬了。
医生想杀他，这一点也不难理解。医生毕竟也是格兰特斯恩选好的人。
难以理解的是江若川竟然没有想到这点。
精神力和身体处于崩溃的边缘，理智思考下，情感处的那么一丝怜悯之心浮出水面，他明知道有风险，却任它漂浮。
再次登上海盗船，入口被打开，江若川如同死神一样逼近医生。
阿鸢主体再次掌控飞船，机械臂穿过电椅，直奔驾驶舱。
医生瑟瑟发抖，痛哭流涕。
“我也没办法，我的妻子孩子都在上将手里头，我死了就算了，可他们要怎么活啊。”
阿鸢机械臂掐住他的脖颈，就等主人一声令下。
“本来想留个活口，也算是个人证，去席凉那里也好有个说法。”江若川掌心加百列浮现，精神力向医生奔涌而去。
“现在看来，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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