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衍之也微微松了口气:“母妃说的极是,眼下庄王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已经好段时日不出府门了;父皇也派了人去,可我这位皇兄依旧闭门不出,可见是真伤心了。”
他的言辞间多了几分嘲弄。
大约是不理解庄王这般重情吧。
兰妃赞同道:“那良妃又不是他的生身母亲,不过是个养母罢了,这般戚戚之态当真叫人瞧不起。”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题转到了兰妃这里。
“你放心。”她叹息道,“母妃我伴驾多年,对你父皇还是了解的,如今我想通了,愿意放下身段,自然也能重获盛宠;眼下是你的关键之时,母妃定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好。”魏衍之两眼放光,“先从夺了琅王这差事做起,还有——儿臣想与冯家彻底切割。”
兰妃轻轻颔首:“这事儿你早就该做了,那冯家如今倒了一半,只剩一个冯天护,你若还留着冯家女儿在府为妃,哪怕只是侧妃,传出去也是招惹口舌之辩,徒惹是非;况且,你又不怎么喜欢这冯宝心,留着何用?”
“她到底生了个孩子……”
“我的儿,你正值壮年,往后有的是女人,还怕没有孩子么?”兰妃唇畔泛起一抹冰冷,“难道冯宝心的孩子能与当年盛娇的孩子比?”
魏衍之浑身一震。
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囡囡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儿,但也让他真心喜欢。
因为那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
可为了大业,为了自身,他还是选择了舍弃。
被母妃这样一提醒,那丁点的不舍也化为虚无。
“昭贵妃这段时日太风光了些……母妃如今是重获你父皇的宠爱,但想要重回贵妃之位还须从长计议;但后宫掌权一事,却不能再拖,琅王之所以这么受器重,与昭贵妃也有关。”
兰妃眯起眼眸,“我记得那一年温川离世时,昭贵妃悲痛万分,足足大半个月都不能起身;温川还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若是她的亲生女儿出事了,你说……她还有这个闲情逸致管理后宫么?”
魏衍之眼前放光。
如今后宫中,后位空悬,高位妃嫔也只剩下几人。
安妃太过年轻,良妃刚刚去世,能接替昭贵妃协理后宫的,唯有兰妃一人。
他拱手躬身:“母妃放心,我这就去办。”
特设恩科的明旨宣召天下后,无数才子文人、能人异士都兴致勃勃,那些文章如雪花一般纷至沓来,送入文昌阁与贡院,交由这两处的官员统一交叉鉴阅,再最终得出名单。
贡院人手不够,便想着从四库里请人手。
头一个便想到了盛娇。
话还没开口,谢言轻飘飘地挡了回去:“元贞女君的文章已经交了上来,让参考者阅卷,前所未有,也不合规矩,你们还是另寻他人吧。”
很快,盛娇也要参加这次恩科的消息不胫而走。
众人都暗暗等候。
他们也想知道,名满京城,才华医术并驾齐驱的元贞女君究竟有多少才能实干,当真能高中么……
琅王府。
平川公主正在打点手里的公务。
管理京城邸报并非一件易事。
尤其她还想做到最好,让其他人无可挑剔,便越发认真仔细,片刻不敢懈怠。
听枫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时候传来的消息?”平川公主面色一凝。
“就在刚刚。”听枫将那一封密签交给她。
打开瞧了一眼,平川公主立马将其烧毁,盈盈火光照着她的脸庞,温暖的橘色与她眼中愤怒交织。
“殿下……”听枫不安。
“他们要来便来,咱们将计就计。”她冷笑,“你亲自跑一趟周江王府,备上厚礼,就说感谢盛娘子出手相救。”
听枫明白了,立马去办。
不出两个时辰,听枫便回来了。
她还一起带回了盛娇的手信,以及一只朴素到不起眼的药瓶。
两样东西交到平川公主手里,后者松了口气。
“我说呢,这消息就是盛娇截获的,既如此,咱们就静观其变。”
“可殿下,万一您有危险……”
“既然选择入了这风云际会之事,又哪能避免风浪?”平川公主坦然道,“盛娇都已经提前将这些告诉我了,还替我铺垫好,若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是趁早别当什么琅王殿下好了。”
在谢言主理下,很快贡院便拟定了一批同意参考的名单。
放榜那一日,附近被围得水泄不通。
观复学堂的女学生们也忍不了,纷纷跟盛娇请求,要出去亲眼看一看。
盛娇笑道:“你们要是不怕挤着,那就去;不过我已经让刘先生去了,他的身手本事你们是知晓的,怕你们还没挤进去,他就已经回来了。”
女学生们想了想,吐吐舌尖,便不再嚷嚷着要出门。
正如盛娇所言,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刘朴就回来了。
他抄了一份观复学堂入选的名单。
洋洋洒洒足有二三十人。
其中女学生竟然占到了一半!
这样的好消息让女孩们欢喜雀跃。
“不枉你们日日用功苦读,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盛娇也很高兴,弯起眉眼提醒道,“恩科未开,你们还须认真。”
“是,多谢先生提点。”
那名单上自然有盛娇的名字。
不但有,她甚至拿下了第一,被悬在榜首的位置。
女学生们散去,江舟来了。
“我看到了。”男人兴冲冲,“我媳妇排在第一,底下多少儿郎都被你比下去了!!”
盛娇抿唇一笑:“惭愧,不过是运气好。”
“哪里,分明就是你才学好,什么运气好!”江舟不同意。
此刻,景王府中气氛压抑。
魏衍之不明白,明明已经打通了关键人物,让他们将盛娇的名字淘汰掉,为何不但没淘汰,还选她的文章为榜首?
“殿下息怒,贡院那边确实已经打点妥当了,只是……谢言谢大人是个冥顽不灵的,他油盐不进,非得选那盛娘子为第一。”
下属战战兢兢地回话。
那谢言资格老,又颇有风骨。
在朝中清流一派里地位超凡。
他执意不肯,谁又能左右他的想法……
魏衍之捏紧了拳头:“……谢言,这老头早就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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