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落座，柳燕云坐在了张澜对面，张澜只是静静看着他，出于礼貌，柳燕云也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是笑着，柳燕云眉头却蹙着，看久了，那笑容也似乎有点敷衍。
“这就是燕云吧，真是随了颜夫人，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啊。”
张庆眼神在柳燕云身上挪不开，很是满意。
柳燕云谦谦地笑了笑：“张叔叔言过了，我只是跟京城这随处可见的女人一样。”
“燕云啊，这就是张澜张少爷，张书记的二儿子。”
柳建国说着，柳燕云点点头，又是冲着张澜笑了笑：“张少爷幸会。”
坐在对面的张澜淡淡点了点头，自始至终便是笑眯眯的，看不出情绪，柳燕云心里却觉得像个笑面虎一样，很不喜欢。
“久仰柳小姐大名，我记得这次高考还是京城内第二名吧，未来可期啊，是要去京大么。”
说罢，张澜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口中，不变的依旧是那眯着眼睛的笑容。
明明是夸赞，可对于柳燕云来说，却莫名怪异，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刚开始我还觉得不是第一名不舒服，但是后来也想通了，不是谁都能考京城第二的，是准备去京大的，去司法学。”
蓦的，空气里突然浮起一层剑拔弩张般的气氛，柳燕云同样用着笑眯眯的眼神看回去，张澜并未回话，面不改色，张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因为张庆不是个文化人，他也只是一个考了高中便作罢，能进体制全靠张庆罢了。
这细微的情绪，迅速便被柳建国捕捉到，他笑着打圆场：“我家小女儿，之前在乡下呆了三年刚回来没多久，这个礼数什么的还没改过来，不太会说话，担待担待。”柳建国笑的干巴巴，不动声色瞪了柳燕云一眼。
“你悠着点，这是给你相亲呢燕云。”柳冰声音细小，说着，刚好撞了柳燕云枪口，她眸子一滞，脸色僵了僵，想要发火，看了看柳建国还是忍住了。
“张少爷，你看我家小女儿如何啊。”柳建国笑着说道。
张庆道：“挺不错的，长得漂亮，高文化高水平，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柳部长，我怕燕云小姐以后是比你还要走得远呢。”
这样的话柳建国自是爱听，两家人也乐呵呵笑了出来，柳燕云额头青筋顿住，一口恶气在嘴里呼之欲出。
“我对张少爷也挺满意的，张少爷一表人才，只是以后我是要去读大学，见的面会少之又少，不知道张少爷会不会嫌弃。”
张澜微微一笑：“无妨，不过我还认识那个京城市第一学生呢，叫王明，不知道柳小姐认不认识。”
“他是在全体民众下考出来的，并且还是个好医生，当初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就是王明，虽出身卑微，但又有礼数又有善心呢。”
此话一出，场上气氛如同凝固了似的，柳建国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又看了看张庆张澜，还来不及打圆场。
这一句话直接撞到柳燕云枪口上，又是王明哪里都是王明，这两个字直直将柳燕云剥皮抽筋般将她心里的不服气扯出来给大家看，柳燕云咻地一下被点燃了，身子腾空站起：“张少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只是提了一嘴王明同志，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张澜平淡道，可那眼底却藏着笑意。
柳燕云越看越气，怒火如同炸弹被点燃。
“燕云！坐下！懂不懂规矩，张少爷是客人！”
一句有力的声音控住场子，柳建国开口说着，放下餐具用粗壮的手指将桌子敲得邦邦作响。
“这饭我吃饱了，不吃了。”
柳燕云转身离开饭局，上了楼去，柳建国怎么喊都不应声。
“这个逆女。”
“柳部长别生气，燕云小姐毕竟还小，你强塞给他一些东西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很正常。”张庆打了圆场。
柳建国只得尴尬一笑：“让你们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无碍无碍。”
饭局结束，柳建国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好好的饭局被柳燕云折腾了，折了面子又折了礼节。
“燕云这是怎么了，突然不分场合生气，不就提了两岁王明么。她难道还没放下？”颜芬芳眉毛皱的紧紧，手里的帕子也越捏越紧。
“那张少爷又不知道咱们跟王明的关系，他是张少爷救命恩人提一嘴提一嘴，这样子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柳燕云的责骂宛若止不住的堤坝，颜芬芳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柳燕云这做派又是折了柳家自是也折了自己的，作为母亲教女无方，且刚刚还夸了母女俩，下一句便将这面子彻底撕烂。
“行了，都别吵了，忙自己的去，我自己静静，柳冰，你跟燕云关系好，你去劝劝她。”
说着，几个人应声离开。
另一头柳燕云回到自己的屋里，不耐烦踢了一脚床边掉在地上的粉刷。
躺在床上，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下去，委屈如同潮水，将柳燕云紧紧包裹起来，让她呼吸不得。
脑海中回忆着刚刚的情况，愤怒，不甘，委屈揉成一团，将柳燕云压的看不清天花板，只觉得眼角似乎冒出什么东西，划到耳鬓。
“燕云…”
一个声音悄咪咪探进来，柳冰开了门。
此时柳燕云拿着枕头裹着脸，一言不发如同雕塑躺在床上。
“燕云，你先别生气，爸跟妈也是担心你。”
柳冰说着，将散落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走过来坐下。
“那个张澜什么嘴脸，他是来相亲的吗，就是来嘲讽我的。”
柳燕云声音闷闷的，隔着一个枕头传出来，听不见语气里的哽咽。
“你别这么敏感是不是，你也知道王明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不知道你跟王明的事。”说着，柳冰二郎腿不自觉翘起来。
“张澜是张书记二儿子，他大儿子已经去部队了，张澜是他那个位置最有希望的人，你跟他结了婚，以后都会衣食无忧的，轻松一点不行么。”
“这福气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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