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兴大陆

洛洛蛋炒饭

首页 >> 沧兴大陆 >> 沧兴大陆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灾荒年!我成了嗷嗷待哺的小奶崽四合院:开局一亩三分地折探花疯了!古代嫡女穿越到了七零年代深宫美人,朕的贵妃胆小又怕事东北出马往事重生之摄政王妃太嚣张霸总娇妻身披马甲无数艾莉丝之魔法巅峰穿书后我的修炼之旅
沧兴大陆 洛洛蛋炒饭 - 沧兴大陆全文阅读 - 沧兴大陆txt下载 - 沧兴大陆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135章 爱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玄烛那日的话语还像缠在耳边,挥之不去。铭安对着空荡的前院轻呼一口气,指尖攥了攥衣摆,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转身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石桌上,清晨的露水还没被正午的阳光蒸尽,风一吹,便顺着纹路缓缓滚下,滴在地面的青苔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长赢就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背脊挺得笔直,却没半分往日的凌厉,反倒像尊被岁月遗忘的沉默雕像,庞大的身躯占去了石凳的大半,爪子无意识摩挲着石桌边缘粗糙的木纹,指腹磨得发涩,却毫无知觉。

既没像往常那样翻看案上的旧卷,也没取出武器细细擦拭。

长赢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上,槐树的枝桠遒劲,叶片在风里轻轻晃,漏下的光斑在他膝头晃悠,他却像没看见,思绪早飘到了不知名的远方,或许是千万年前孤寂的囚笼,或许是半个月前那个让他心头发紧的夜晚。

这半个月来,他几乎都是这么过的。

白日里枯坐在石桌旁,看日升日落;夜里就守在窗边,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直到晨光透进窗棂才敢合眼。

那晚铭安转身时决绝的背影,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我答应你了……”,像一道无形的冰墙,将两兽隔在了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世界。

他看得见铭安的身影,却摸不到那份曾经近在咫尺的温暖,连呼吸的空气,都像是冷的。

“长赢,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那道熟悉又清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像一颗温润的石子突然投进死寂的深潭,“咚”地一声,瞬间打破了长赢用沉默筑了半个月的壁垒。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后颈的鬃毛几不可察地竖了一下,又飞快地平复;尾巴尖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带着尾环轻微的“嗡”鸣,旋即又被他用尽全力强行压下。

没有立刻回头,像是怕一回头,就会看见自己最不愿面对的场景,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眼……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睫毛颤了颤,再睁开时,碧蓝眼眸里翻涌的慌乱、期待与不安全被碾成了冰碴,层层叠叠堆在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

转过身,高大的身形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阴影像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头顶罩下来,连阳光都被挡去大半。

长赢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鹿兽人,目光像带着刺,掠过他脸上浅淡的笑容,又死死钉在他那双清澈的蓝眼睛上,试图从那片澄澈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比如敷衍,比如歉意,比如……告别前的伪装。

“为何?”

长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磨得生疼。

没问“去哪里”,

也没问“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直接抛出了“为何”……

这十五天的煎熬像钝刀割肉,让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对这头小鹿的任何要求都无条件纵容,他怕了,怕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只是为了给那场迟来的告别做铺垫。

“我想出去散散步,而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铭安的声音很轻,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在寂静的后院里轻轻散开,落进长赢的耳朵里。

可就是这片“羽毛”,却在长赢的心湖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件事想告诉你”——这短短七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扎在心口最软的地方,他半个月来反复推演的最坏结局。

告别、离开、从此两隔、重回孤寂……瞬间在脑海里炸开。

没有动,连爪尖都没颤一下,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碧蓝眼眸死死地盯着铭安,目光像要穿透他温和的皮囊,穿透他银白的细绒,直抵灵魂深处,看清他藏在那片澄澈底下的真实意图……你是不是,终于要告诉我,要取你的心尖血了?

目光落在铭安的脸上,细细打量着:那层银白的细绒在正午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柔光,像撒了层细碎的月光,连耳尖那点淡粉都清晰可见,哪有半分他臆想中的苍白虚弱?

这发现让长赢的心沉得更快,像坠了块千斤重的石头,狠狠往下拽。

他宁愿铭安是虚弱的,至少那意味着结局已到,可此刻的健康与平静,却像在无声地宣告:最坏的事情虽未发生,却已经被提上了日程,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要砸在他心上。

沉默在两兽之间蔓延,空气仿佛被冻住了,连风都停了,只剩下老槐树上几声零落的鸟鸣,断断续续,衬得这后院的寂静愈发压抑,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最终,没有再多问一个字,因为他知道,此刻任何追问都是徒劳。

该来的总会来,问得再多,也改变不了结局。只是微微垂眸,看着铭安头顶柔软的银毛,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低沉的音节,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像承诺:“走吧。”

说完,便率先迈开脚步,朝着后院的出口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脚掌发麻,可背影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仿佛稍微松懈一点,整只虎就会垮掉。

没有回头看铭安是否跟上,不是不想,是不敢……怕一回头,就会看见铭安眼底的歉意或决绝,怕自己绷了十五天的冰冷伪装会瞬间崩塌,怕那些藏在心底的慌乱与不舍,会顺着眼眶掉出来。

只是用这样僵硬的“顺从”,奔赴着自己早已预见的宿命……一场无可奈何的、只能被动接受的结局。

走在街上,人流熙攘,叫卖声、笑声混在一起,可长赢却像没听见,目光落在前方的路,脚步机械地跟着铭安。

直到踏上城外的沙滩,咸腥的海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吹动他额前的几缕黑毛,才像是回过神来。

这里是海边,不久前,他们还在这里并肩作战,他挡在铭安身前,将所有危险都扛下来,铭安则在他身后,用温柔的声音喊他“长赢”,这片海滩见证过他的强大,也见证过铭安的温柔。

而此刻,同样的碧海蓝天,同样的涛声阵阵,却像是一座冰冷的审判台,阳光是聚光灯,海浪是旁听者,只等着铭安开口,对他的命运做出最终的宣判。

铭安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可长赢没有,他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双腿像灌了铅,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发紧,高大的身躯在沙滩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被太阳拉得很长,边缘模糊,像要融进翻涌的色彩里。

没有去看铭安,也没有看沙滩上的贝壳,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那无边无际的蔚蓝,像极了他永无止境的生命,空旷、冰冷,没有尽头。

铭安那句轻飘飘的问话,

“我之前答应过你,好好考虑心尖血的事。半个月前我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吗?”,

却比千军万马的冲锋、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让他心惊胆战,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收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尾巴上悬浮的三道金属环正不受控制地“嗡鸣”起来,环身泛着冷光,嗡鸣声越来越急,细碎的电流顺着尾椎往上窜,麻得他后脊发僵,却远不及心口的震颤来得剧烈。

那是藏不住的恐慌,像潮水般一波波拍打着胸腔,几乎要将他淹没。

“吾王记性真好。”

长赢的声音终于破开凝滞的海风,干涩得像是被戈壁风沙反复磨砺了千万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淬了冰的讽刺。

喉结重重滚动了两下,像是在吞咽着什么滚烫的情绪,缓缓侧过头时,视线却依旧固执地避开铭安的脸。

那双眼太清澈,怕一抬眼,就会看见里面藏着的、让他既期待又恐慌的东西。

最终,目光落在两兽之间那片被正午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沙地,沙粒泛着细碎的金光,像极了铭安眼底闪过的温柔。

这几秒的沉默,他在脑海里疯狂搜刮着最锋利、最能将人推远的话语。

“吾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的戏言。”

终于,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声音里的讽刺又重了几分,像是要通过贬低这份情感,来掩饰自己心底翻涌的悸动,

“凡兽的情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朝露般转瞬即逝,当不得真。”

“我当真了……”

铭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海风拂过耳畔的叹息,没有去看长赢,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连语气里都带着海风的温润,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句轻描淡写的“我当真了”,像一道裹挟着毁灭之力的天雷,毫无预兆地劈在长赢的头顶。

他用千万年孤寂筑成的、用冷漠与愤怒加固的冰冷假面,在这四个字面前,瞬间碎得片甲不留,露出底下那片从未有人触碰过的、最原始也最不堪一击的恐慌。

高大的身躯剧烈地一震,几乎要踉跄着后退,尾巴上悬浮的三道金属环骤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环身迸射出数道细碎的金色电弧,在咸湿的空气里噼啪作响,像是失控的心跳,再也藏不住。

猛地转过头,那双碧蓝的眼眸再也无法维持半分平静,死死地锁在铭安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

在他看来,这份平静何其残忍:他在万丈深渊里挣扎,这人却站在岸边,用最轻的语气,说出能将他彻底拖入深渊的话。

“当真?”

长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像被人狠狠踩住了尾巴的凶兽,发出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怒意里裹着的,全是连他都不敢承认的恐惧。

向前踏出一步,三米五的庞大身躯带来的阴影瞬间将铭安完全笼罩,海风吹起他黑色的长裤,衣摆猎猎作响,像是在宣泄着他心底的狂澜。

“你拿什么当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捏得“咯吱”作响,“拿你那短如蜉蝣的寿命吗?还是拿你那风一吹就倒、不堪一击的凡兽之躯?”

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铭安的额角,身上冷冽的金属气息混着海风,压得人喘不过气。“吾王,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

这句话像是从喉咙里呕出来的,带着血腥气,“吾不需要!吾是兵器,是供人驱使的工具,从诞生起就不该有情感,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牵绊!你听懂了没有!”

“可是这人世间的情与爱谁又能说得清呢?”

铭安缓缓转过头,终于抬眼看向长赢,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里映着海面的光,也映着长赢此刻狰狞又脆弱的模样。

声音依旧温和,却像一把柔软的剑,精准地刺穿了长赢用愤怒与冷漠筑成的所有壁垒,“你说心尖血必须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长赢尾巴上狂暴的电弧骤然熄灭,三道金属环发出一声短促而哀伤的嗡鸣,无力地垂落下来,贴着尾尖的绒毛,再没了半分动静。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突然抽干,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连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雾。

长赢怔怔地看着铭安,那双碧蓝的眼眸里,怒火像被海水浇灭的火焰,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凝固的震惊,最终,所有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悲哀与荒凉。

像千万年前他被囚禁的那片荒原,空旷、死寂,连风都带着绝望的味道。

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湿热的气息堵在胸口,闷得他几乎要窒息。

过了许久,一声短促而嘶哑的笑声从他胸腔里溢出,那笑声干涩、破碎,像是老旧的风箱在空荡的山谷里作响,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无尽的自嘲与痛苦。

他笑自己的自欺欺人,笑自己的懦弱,更笑自己明明渴望得要命,却偏偏要把人推开。

“爱?”

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在重复一个他穷尽千万年都无法理解的陌生词汇。

看着铭安眼底的认真,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痛得他指尖发麻,“吾王,你爱上了你的刀,你的盾,你的攻城利器?爱上了一件没有心、只懂杀戮的死物?”

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心脏上,沙粒钻进鞋,硌得脚掌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刻意拉开与那份温暖的距离,像是这样就能减少一点被灼伤的可能。

最终,他转过身,将自己巨大而僵硬的背影留给铭安。

那宽厚的脊背曾为这人挡过刀光剑影,此刻却成了唯一能筑起的、笨拙又可悲的屏障,试图隔绝所有可能让他溃不成军的情绪。

“你所谓的爱,不过是怜悯一头被囚禁了千万年的野兽。”

声音从海风中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却又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收回你的自以为是吧。吾不需要,也……不配。”

“爱不是怜悯……”

铭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海风的湿润,下一秒,一双并不强壮的臂膀轻轻环住了长赢的腰。

那是属于鹿兽人的清瘦臂膀,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却带着不容错辩的坚定,将他牢牢圈住。

就在贴上他脊背的瞬间,长赢的庞大身躯骤然僵住,像一座被瞬间冰封的火山,连指尖的弧度都凝固了。

刚刚后退的脚步死死钉在沙地上,身后传来的体温透过衣料渗进来,带着铭安独有的、干净的草药清香,像一把烧红的钥匙,强行撬开了心门。

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恐慌、孤寂、渴望,还有藏在最深处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爱意,瞬间冲破枷锁,尽数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让他无所遁形。

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胸腔里的心脏疯狂地跳动。

身侧的双爪死死攥成拳头,爪尖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泄露着内心天翻地覆的挣扎。

他想推开他,想吼他,想用最粗暴的方式让他远离自己这个不祥的、注定会带来别离的造物;

可后背上那片温热的触感,却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四肢百骸,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有。

海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的几缕黑发,凌乱地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后脊上那片灼热的烙印,那是属于铭安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紧,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放手……”

许久,一道破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雨水泡过的棉絮,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冷硬。

那不是命令,是绝望到极致的哀求。他依旧背对着铭安,高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脖颈处的线条绷得发紧,仿佛再也支撑不住那千万年孤寂的重量,连肩膀都微微垮了下来。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吾王……”

声音颤抖得厉害,再也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只剩下最赤裸的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以为你献上的是你的爱,可你亲手递给吾的,是未来无尽岁月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等你化为尘土,这把刀就会日日剜着吾的心,让吾在千万年的孤寂里,反复回忆此刻的温暖,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人总会用那长长的一生,去怀念那短短的一瞬。可是,那一瞬就足以抵挡未来所有的不堪。”

铭安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带着一丝愧疚的轻颤,“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我没有考虑我死之后的事情,那对你来说,大概是最残忍的惩罚吧……不过长赢不喜欢我反而更好,有了心尖血,你就可以不用沉睡,在以后的时光里,你也会遇到让你心动的、能陪你更久的兽……”

身后那番“体贴”至极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钢针,狠狠扎进长赢的心脏最深处,比任何拒绝和斥责都要残忍百倍。

彻底否定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悸动与牵绊,将铭安自己,定位成了一场为他“未来幸福”而牺牲的、悲壮又可笑的献祭。

长赢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颤,那剧烈的战栗顺着脊椎蔓延,连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缓缓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点转过身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耗尽了他千万年的修为,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这一次,没有挣脱那个拥抱,反而任由自己被圈在对方清瘦的怀里,以一种极其别扭又狼狈的姿势,低头俯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铭安的睫毛还沾着一丝海风带来的湿气,眼底写满了真诚的歉意与温柔,可这份温柔,此刻却像刀子一样,扎得长赢心口发疼。

双碧蓝的眼眸里,再无一丝一毫的冰冷或愤怒,只剩下破碎的、漫无边际的哀伤,像一片被风暴席卷过后,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的死寂之海。

“所以……”

声音低哑得不成调,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味道,“在吾王看来,吾的心,是可以被随意替换的物件吗?旧的磨损了,就换一个新的,继续填补空缺?”

抬起一只爪子,那只曾捏碎过金石、斩落过无数强敌的骨节分明的大爪,此刻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迟迟不敢落下,不敢触碰眼前这头小鹿柔软的银白毛发,仿佛一碰,对方就会像泡沫一样消散。

“你用你的命,换吾的自由……”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底的哀伤几乎要溢出来,“就是为了让吾,用这份沾着你鲜血的自由,去爱上别的兽?让吾对着另一张脸,忘记此刻你环着吾的温度?忘记你说‘当真了’时的语气?”

“所以,长赢是承认……你爱我了吗?”

铭安的反问轻柔得如同海风的叹息,却又尖锐得好似世间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长赢最后一道防线,将他血淋淋的、藏了千万年的心事,赤裸裸地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

他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悲愤,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这一句话面前,被彻底堵了回去,化作了无法言说的恐慌,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双颤抖着悬在半空的大爪,猛地攥紧成拳,爪尖深深嵌进爪垫,却感觉不到疼,紧接着又无力地松开……仿佛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被困在那个并不算强壮的怀抱里,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

碧蓝的眼眸剧烈地收缩着,死死地盯着铭安那双清澈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或试探,找到一个让他可以继续自欺欺人的借口。

然而,他只看到了认真,看到了执拗,看到了一团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名为“爱”的火焰……那火焰不大,却足够温暖,足够烧穿他千万年的冰封。

“……”

长赢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烙铁,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否认,想嘶吼着说“吾不爱”,想用最冰冷、最刻毒的语言,将“爱”这个让他恐慌又渴望的词汇,连同这份该死的感情一起碾碎。

可当他对上铭安那双盛满了光的眼睛时,所有的谎言都卡在了喉咙里,烫得他生疼……

他撒不了谎,对着这只鹿,他连一句敷衍的假话都说不出口。

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高大的身躯骤然颓然地垮了下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将脸微微偏开,避开铭安的视线,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带着浓重泣音的沙哑声音,发出了最后的哀求:“别说了……吾王……求你,别再说了……”

“对不起……长赢,那天是我不对。”铭安轻轻抬爪,声音里满是歉意,“我只是感慨凡兽间的爱美好而短暂,却忽略了你,忽略了这份感情对你来说,或许比我更沉重。对不起……但是我想说,我这一生,因为有了你而变得美好,变得精彩。我永远忘不了你把我抱在怀里的感觉,忘不了你为我挡在前面的背影,忘不了你明明别扭却还是会关心我的样子。”

顿了顿,仰起头,认真地看着长赢的眼睛,语气无比坚定:“所以放心……我不会逼你取心尖血,那对你来说太残酷了。我只想和你共度一生……”

那句“我只想和你共度一生”,像最终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让长赢所有紧绷的神经与意志,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后退,那具一直以来都挺得笔直的、象征着无上力量的庞大身躯,颓然地、沉重地向后靠去,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身后那个清瘦的怀抱里。

铭安的退让与这份所谓的“体贴”,比任何尖锐的质问都更让他绝望。

这头傻鹿,用最温柔的方式,为他打造了一座名为“一生”的、华美而短暂的囚笼。

明知这座囚笼的尽头是永恒的孤寂,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沉溺,想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温暖。

海风依旧吹拂着,带着咸腥的气息,拂过冰冷的脸颊,却带不走他心口的灼痛。

那只一直悬在半空、颤抖不已的大爪,终于无力地垂落,轻轻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覆在了铭安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上。

指尖触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像是被烫了一下,却又舍不得挪开,只能任由那份温暖,一点点渗进自己冰冷的骨血里。

“一生……”

这个词从长赢唇边溢出时,轻得几乎要融进咸湿的空气里,只有浓重的鼻音泄露着未说出口的颤抖。

喉结重重滚了两下,将脸埋在铭安颈窝,鼻尖蹭过对方带着草木清香的银白细绒。

那温度暖得让他眼眶发紧,连呼吸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短短两个字,藏着千万年不敢宣之于口的渴望:渴望被人拥抱,渴望有份温暖能填满孤寂,渴望哪怕只有一瞬的“属于”;可同时,也裹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份温暖太短暂,像朝露遇骄阳,像萤火撞白昼,终会消散,而他要在无尽的岁月里,反复咀嚼这份失去的痛楚。

这“一生”,是求而不得的美梦,梦里有铭安的笑、掌心的温度,有不再冰冷的晨昏;也是他注定要面对的噩梦,梦醒后只剩空荡荡的怀抱,和刻在骨血里的回忆,反复凌迟。

可此刻,被铭安清瘦的臂膀环着,感受着对方胸腔里平稳的心跳,他终于不再挣扎,不再用冷漠推开这份温暖,哪怕明知这沉溺的尽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是千万年孤寂的加倍偿还,他也认了。

“所以我不会再说什么让你取心尖血这种混账话了……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什么都不去想,只是一次不留遗憾的旅行……”

铭安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进长赢耳朵里。

海风卷起地上的沙粒,打着旋儿拍在不远处的礁石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像谁在低声叹息。

长赢依旧一动不动地靠在铭安怀里,庞大的身躯沉重得像座失去灵魂的石雕,只有覆在铭安手臂上的那只大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

指腹攥住对方温热的手腕,力道轻得怕碰碎什么,却又紧得不肯松开,泄露出他内心最后一点徒劳的挣扎:想逃,想躲回千万年的孤寂里,可又舍不得这份贴在心上的暖。

那句“不留遗憾的旅行”,像一道带着温度的最终敕令,轻易击溃了他用冷漠、愤怒、自欺欺人筑了千万年的防御。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这头鹿的执拗,明明知道前路是别离,却还敢伸手要一个“当下”;

输给了这个他曾不敢触碰的拥抱明明怕被灼伤,却还是忍不住沉溺;

更输给了自己那颗早已背叛孤寂的心……

好像面对铭安时,无往不利的攻城利器却总是迎来失败。

早在铭安第一次对他笑、第一次喊他名字时,这颗心就已经悄悄偏向了温暖,再也回不去冰冷的原点。

缓缓抬起头,那双曾映过碧海蓝天的碧蓝眼眸里,此刻一片空洞,像被燃尽了所有光芒的死星,黯淡无光,连海面的粼粼波光都映不进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

“吾王……”

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总是知道……如何将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插在吾最柔软的地方。”

这句话没有质问的戾气,也没有怨怼的冰冷,只是一种平铺直叙的陈述,像一个被逼入绝境、彻底放弃抵抗的人,在平静地说着自己的伤口。

停顿了许久,久到海风都吹凉了他颈间的薄汗,久到远处的海浪拍了三次礁石,仿佛用尽了千万年的时光,才勉强消化掉这份裹挟着温暖的痛楚。

最终,一声极轻的、带着自嘲的叹息从他胸腔里溢出,消散在风里。

“走吧。”他说……

声音低得像梦呓,只有贴得极近的铭安能听清,“去进行你那……不留遗憾的旅行。”

“长赢,之前我和朋友也聊了我们的问题。对不起……我该和你商量的。”

铭安轻轻抬手,指尖拂过长赢凌乱的毛发,声音里满是歉意,

“但是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人总会迎来分别,但是如何迎来分别是自己的选择。我知道你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怕我的离开会让你重回孤寂,怕这份短暂的温暖会变成更痛的伤,但是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你就在我身边。好好珍惜当下,不应该为了既定的结果而否定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当下”两个字刚落,长赢的身体猛地一僵,那靠在铭安怀里的沉重身躯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

缓缓地、带着机械般的滞涩转过身来,碧蓝的眼眸里,空洞渐渐褪去,终于映出了铭安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银白的细绒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清澈的蓝眼睛像盛着星辰,连眼尾的弧度都带着温柔。

尾巴上悬浮的三道金属环突然发出“滋滋”的轻响,细碎的电流在环身跳跃、闪烁,像极了他此刻紊乱又鲜活的心绪,再也藏不住。

低头俯视着铭安,高大身影将对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却没有半分往日的压迫感,反而透着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像怕碰碎珍宝的幼崽。

那只覆在铭安手臂上的大手缓缓抬起,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犹豫了许久,终于敢轻轻触碰那片柔软的银白毛发。

先是用指腹蹭了蹭铭安额前的碎发,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然后指尖下移,笨拙地、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轻轻捏住了他晃动的鹿耳尖。

“珍惜当下……”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活气,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被润滑油浸润,开始缓缓转动。

“吾王倒是会说些漂亮话。”话语里带着惯有的冷硬,像是在嘴硬,可尾音却不自觉地软了下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捏着鹿耳的爪子微微用力,看着那毛茸茸的耳朵在掌心瑟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兽,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痛中竟夹杂着一丝陌生的酥麻,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海风卷起铭安颊边的发梢,拂过长赢的鼻尖,带着对方身上特有的、干净的草木清香,混着咸湿的海味,成了一种让他心悸的味道。

突然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铭安的额头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带着他胸腔里的温度。那双碧蓝的眼眸紧紧锁住铭安的眼睛,里面翻涌着挣扎了千万年的恐惧……

怕失去,怕别离,怕重回孤寂;可也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铭安”这个名字,映出了眼前这头小鹿的模样,再没有别的杂物。

“若……若吾当真信了你的‘当下’……”他的声音低得像梦呓,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仿佛赌上了自己千万年的性命,

“待你化为尘土那日,吾便毁了这沧兴天地,踏碎山河,焚尽四海,陪你一起入轮回。哪怕魂飞魄散,也绝不会独自留在这冰冷的世间。”

话音未落,猛地收紧手臂,将铭安死死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对方揉碎,仿佛要让两兽的骨骼相贴、血脉相融,再也不分开。

尾巴不受控制地缠上铭安的腰,三道金属环的电流声骤然消失,只剩下环身微凉的触感,轻轻蹭着对方的衣摆,像在撒娇,又像在确认这份温暖的真实性。

像是被心底翻涌的情绪推着,肩线绷得发紧,带着几分急切的笨拙俯身,滚烫的唇瓣毫无预兆地擦过铭安的唇角。

不是深吻,只是浅淡的触碰,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仿佛要将这一瞬的温度刻进彼此的皮肤里。

唇瓣相触的瞬间,尾巴上的金属环“嗡”地一声轻颤,细碎的电流顺着尾椎窜上脊背,麻得他后颈发僵,却远不及心口那瞬间炸开的暖意来得汹涌。

那暖意裹着痛与麻,像海啸般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痛是怕唐突了对方的不安,麻是唇瓣相触时的悸动,而暖,是千万年孤寂里从未有过的热流,烧得他眼眶发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但你记住,”没有离开,唇瓣依旧贴着铭安的唇角,气息交缠,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冷硬的狠戾,碧蓝的眼眸死死锁住对方因惊讶而骤然睁大的湛蓝瞳孔。

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脸,映着他眼底翻涌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你若敢提前离开……敢不告而别,敢让吾独自面对这世间……吾便把这沧兴世界翻过来,掘地三尺,踏碎轮回,就算追到九幽之下,也要把你的魂魄拽回来,锁在吾身边,永生永世,日夜相伴,不得安宁。”

狠话出口的瞬间,指腹却轻轻擦过铭安被自己吻得泛红的唇角,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声音陡然放软,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祈求,尾音颤抖着,泄露了他最真实的恐惧:“别丢下我……铭安……”

喜欢沧兴大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沧兴大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妖妃其实是药引一世之尊仙农宗永恒剑主青灯鬼语今天大佬也不想开门剑道至尊剑无双旧金山往事诸天无限基地退婚后,她在年代吊打重生小白花大明红楼,诗山词海,红袖添香穿进少女漫后被全员团宠了婚婚欲睡:腹黑老公请节制沈婉宋恒小说免费阅读错嫁成婚:总裁的私宠甜妻七零位面小军嫂综武:锦衣卫,摸尸就能变强水浒:梁山新寨主,好汉绝不招安上门龙婿什么时候更新离婚女人图鉴
经典收藏逍遥异能侠男多女少之帝王给我做外室禁止宿主当渣男后,炮灰被宠上天从雨之国开始改造火影世界偷听我心声后全家都逆天改命了皇后,请慢走被家暴致死后,重生八零虐渣鉴宝身为炮灰就要敬业哄骗反派后,我被强制爱快穿之每个世界都在发疯守塔人日记温柔成瘾回七零!嫁最强军官,生最乖小崽危险生物收容所人在港综,一路狂飙灵泉空间之逃荒农女超彪悍全能门将假千金她是满级大佬-2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炮灰娇妻社恐女修靠网游在修仙界生存
最近更新风筝奇案恶女行事录从女团选秀开始,她十项全能了七零年代:看见弹幕后我拳打全家韩医生的盛夏光年诡异全面降临搬空家产,改嫁禁欲大佬去随军吾骸为舟渡神回新婚夜,我翻窗作案坑了战神大佬影后快穿:沉迷饲养疯批反派系统要我成恶母,我非养他成男主手机通天庭,开局撩到哪吒三太子修仙后,大佬们都来找我了诸天:我用呼吸法纵横玄幻下水道净水迎帆恶雌怀崽,众兽夫又争又抢九幽刑典我有日月定乾坤让你辟邪,没让你在恐怖游戏开车农女她官拜一品
沧兴大陆 洛洛蛋炒饭 - 沧兴大陆txt下载 - 沧兴大陆最新章节 - 沧兴大陆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