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涵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凌清玥在整个学堂都抬不起头。
反观凌清玥，神色平淡，像是听不见旁人的闲言碎语。
不应该呀，她也不能这么厚脸皮吧,都这样了她也能不在意吗？要换做是她，早就无地自容了。
凌涵茵想。
凌清玥无视众人的视线，直接走向最后头角落的位置。
凌涵茵见自己的下马威无用，气得直咬牙，没法子，只好先回她的小姐妹身边去了。
很快，教书的先生便来了。
凌清玥本是随意一瞥，却不想在看清来人的脸后，她便愣住了。
戴沉，上辈子太子意欲收作幕僚的男人，不仅学富五车，还深谋远虑，是难能一见的人才。
可惜，最后却因拒绝了太子而被关入东宫的私牢，终日被迫接受严刑拷打，只为逼他就范。
也是个可怜人啊。
凌清玥叹了口气，她的确没想到戴沉竟是这所学堂的教书先生，只盼他这辈子不会被太子盯上吧。
戴沉负责教授的是诗词文学，其实这些上课的内容知识凌清玥早已在上辈子当太子妃时就学过了。
犹记得那年她初入东宫，江轩廷特意为她找来宫中的教习嬷嬷和教书先生，说是要将她打造成真正的大家闺秀。
嬷嬷和先生对凌清玥都很严厉，一旦做错了还得挨教鞭。
凌清玥也曾尝试着和江轩廷抱怨，甚至还撒过娇，可江轩廷每每都只是口头应下，实际上凌清玥受到的体罚还是只多不少。
现在想来，当时那嬷嬷和教书先生应都是被江轩廷吩咐过的，只为了让自己出门在外不给他丢脸。
其实凌清玥心里很清楚，江轩廷一直都很介意她那个“花瓶”的称谓。她也很清楚，江轩廷似乎并不是真的爱自己...
她与他日日朝夕相处，又怎会感觉不出？
可凌清玥却还是傻傻地相信，总有一日，江轩廷会被自己的真心所打动。
可哪能想到，她以一腔真心倾注，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凌清玥正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却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抬眼望去，又是凌涵茵在作妖。
“先生，这题我五妹妹能答上来。”
“你五妹妹？”
戴沉跟随着众人视线朝讲堂角落里看去，就见凌清玥用手托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新来的？”显然，他对这张脸没有印象。
“先生，我五妹妹今日才来。”凌涵茵语气中尽是幸灾乐祸。
说起来，他的确听说今日来了位新同学。
戴沉试探性地念出了那个他记不太清楚的名字，“凌清玥？”
角落里的少女如梦惊醒般回过神来，明显方才没有认真听讲。
戴沉其实看得出来这些小姑娘家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本不想搭理，没想到凌清玥却自己站了起来。
“抱歉，先生。我方才没有听讲。”
...
倒是实诚。
戴沉招手让她坐下，凌清玥却依然站在那，还问，
“先生，能请您再说一遍方才的问题吗？”
这可把戴沉给搞不会了，但他还是告诉凌清玥，
“我们方才说到李绅的宿瓜州，‘柳经寒露看萧索，人改衰容自寂寥。’诗人在本诗中提到的‘寂寥’二字，你有何见解啊？\"
凌清玥没有立刻回答，似是在思索。
“五姐姐，你要是答不出来就赶快坐下吧。今日是你第一次上先生的课，就算回答不上来，先生也是不会怪你的。”
凌清玥这才发现凌可馨就坐在自己前面。明明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凌清玥第一次上课就不认真，偏偏还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
偏偏她说这话的声音还足以让全班人听见，有人直接笑出声来，还道，
“不愧是花瓶小姐啊。”
凌清玥冷冷地看过去，戴沉也出声让众人安静。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在学生看来，‘情’这一字，最为寂寥。”
“哦？何以见得？”戴沉没想到凌清玥还真能说出些东西来，被勾起了些许兴趣。
“不论是亲情，爱情，或是友情，甚至于还有征战在外将士们的思乡之情等等，这些复杂的感情都让人心生寂寥。”
“包括本诗中诗人也是因自己身在旅途又想到自己愈发大的年纪，这才从心底生出寂寥之情来。”
“这就是学生眼中的寂寥。”
一番话娓娓道来，讲堂中鸦默雀静。就连戴沉也愣住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因为凌清玥讲得好才发愣，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凌清玥在说出方才那番话后眼底流露的神情。
苦涩又似带着千万愤恨，这眼神让戴沉想到一个人，那个他所侍奉的人。
可是不过一个正值碧玉年华的少女，又如何会有这种眼神？戴沉想不通。
“说的不错，你坐下吧。”
要知道戴沉向来可是不怎么夸人的。
方才还在笑话凌清玥的人顿时面色涨得通红，凌涵茵和凌可馨也没好到哪去，这怎么和她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一直到下学，凌涵茵都想尽办法地找凌清玥麻烦，却没有一次成功。
她崩溃了。
凌可馨给她出主意，两人还找来了凌婷婷。
“三姐姐，六妹妹。”凌婷婷依旧是那副怯懦的样子。
“四妹妹，我们姐妹是不是许久没有一起聚过了？”凌涵茵笑得一脸温柔，亲昵地挽住凌婷婷手臂。
哪是许久，是从来没有过好吗？她们从来不把自己这个庶女放在眼里。
想是这么想，说也是不敢说的。凌婷婷也扯出一个笑来，
“是呀。”
“那咱姐妹仨今个儿就一道出去逛逛吧。”姐妹仨，自然是没将凌清玥算上。
“我听三姐姐的。”
达成目的，凌涵茵嘴角上扬地更厉害了。
“可是一辆马车怕是坐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呢。”原是打的不让凌清玥坐上马车的主意啊，凌婷婷恍然大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婷婷自然知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三姐姐，还有一辆马车。”
“那就太好了。”凌涵茵和凌可馨相视一笑。
凌清玥，你就自己老老实实走回凌府吧。
凌清玥发现凌家马车不见了是在和戴沉讲完事情之后。
也不知道为什么，戴沉似乎格外关照自己。方才还留凌清玥谈话，让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地方可以去问他。
却没想到，她只是晚出来一会儿，凌涵茵她们就都不见人影了。
“姑娘，这马车怎么一架都没有了？”
月琼傻眼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这离凌府可有不少路呢。
“只怕是她们故意把我们落下了，就同早晨一样。”饶是凌清玥此时也蹙起好看的眉头，这次竟连一架马车都不留给她们了。
“要是我们自己走回去，怕是要走到天黑。”
但现下也没别的法子了。
“走吧。”凌清玥对月琼道。
“且慢。”凌清玥和月琼刚迈出脚，便被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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