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
程鹏在办公室一边收拾被弄乱的文件，一边擦着桌子，听完沈亦迟的话后一脸不可置信，“这是什么不合理的事？”
沈亦迟锁眉，“是真的，我tm一醒就有个女人站在床边！”
程鹏嘟囔，“怎么每次我没跟着您住酒店就发生这样的事呢？
上次在乡下也是……以后出差我还是看着您好点。”
沈亦迟用力拍桌，“住口！这次不一样，我什么都没做！”
程鹏有些怵地退了几步，拿着抹布狐疑打量，“您喝醉不是会什么都记不起来吗？怎知道的？”
沈亦迟脸色一沉，拿起手边的杂志往程鹏身上摔，“老子身体会有感觉的好吗！”
程鹏灵活躲开，“什么感觉？空虚？像被掏空了一样？”
“什么？”沈亦迟腾一下站了起来，突然有种想掐死人的冲动。
“这都正常，男人过了三十，是会容易累……”程鹏抱头表示理解。
“你小子比我小几岁？这话在说你自己是不是？”
沈亦迟又拿起了桌上的陶瓷笔筒，这东西砸中可是要流血的，程鹏终于不皮了，连连求饶，“没，没，没，我查就是了。”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知道吗？”程鹏问。
“不知道。”
“她长什么样啊？”长发还是短发？高矮胖瘦？
“丑！”
程鹏隐约觉得这又是个苦差，“她是本地人吗？之前见过吗？”
“没见过，不知道。”沈亦迟一问三不知。
“不是迟哥，您又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怎么查？”程鹏可真怕沈亦迟让找人啊。
“我什么都知道的话，还要你查什么？”
程鹏没法子，只得举手做投降状，“我看能不能把那研讨会的志愿者名单弄出来给您认认吧。”
“行。”沈亦迟点头，眼底滑过一抹阴险。
不把人找出来卖去国外，或是割了舌头，他没法安心。
要是人蹦到温韶倪面前去，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
医院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混进了鸟鸣。
沈愿如坐在病床上细细咀嚼着果肉，手中咬了一大口的苹果，带着些许氧化形成的锈斑。
这是她这么多来第一次在口中感受到水果的酸甜。
沈愿如又咬了一口，睫毛被泪水黏成簇状，她看向床边的向佳兴，声音有些颤抖，“我的味觉好像恢复了……”
“嗯，下午做神经传导测试。”向佳兴跟着扬了扬唇，“如果触觉恢复度超过65%，可以考虑停用神经抑制剂。”
他的设想没有错，开发的干细胞药物对沈愿如的病很有效果，目前还不敢说治愈，但已经极大改善了病况。
“好。”沈愿如低头看自己的指甲，那些紫斑逐渐消失了，现在是泛着健康的粉色。
“向医生，谢谢你。”沈愿如难得对一个人如此敬重。
“客气了，这是我的份内事，沈小姐应该感谢温经理，她对你的事很上心。”向佳兴道。
“嗯。”沈愿如点头，又问，“向医生和我嫂嫂是什么关系？”
向佳兴眸光微滞，顿了顿才道，“我们，是朋友。”
……
沈愿如好转的事很快便传开了，沈廷远心情很好，谈到向佳兴时也顺便和秘书道森夸了温韶倪，“倒是不能小瞧她，找了个这么厉害的人。”
道森也高兴，“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她来老宅后，不仅少爷收心懂事了，小姐的病也好了。”
沈廷远不想让温韶倪太得意了，收起笑容道：“小姐的病还得时刻检测着呢，不能掉以轻心。”
“是。”道森笑着点头。
另一边，温韶倪下班后去幼儿园接了颂颂，母子俩去医院看沈愿如。
停好车后，温韶倪牵着颂颂先去了附近的蛋糕店。
“妈妈，姑姑喜欢吃蓝莓味的，还要撒很多很多糖霜！”颂颂蹦蹦跳跳地提醒。
温韶倪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颂颂好棒啊！把姑姑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待会儿颂颂帮姑姑挑蛋糕好不好？”
“好！”颂颂兴奋地点头。
最近的广市还有春寒，街上风很大，行人都裹紧了上衣，双手插兜，行色匆匆。
迎面走来一个系着深蓝色围巾，戴口罩的男人，温韶倪没留意，刚擦肩而过时对方却突然叫住了她。
“阿倪？”
温韶倪诧异回头，男人摘下口罩她才认出是向佳兴。
“向研究员？这么巧。”温韶倪紧了紧抓着颂颂的手，引得颂颂好奇地打量二人。
“是啊！”向佳兴有些惊喜，笑道。
“你的伤……好了吗？”温韶倪问。
“没事了，阿倪，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向佳兴问，怕温韶倪不同意，又补充，“是公事。”
“哦，当然好了。”温韶倪点头。
两人便去了最近的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向佳兴体贴地帮温韶倪和颂颂拉开椅子。
温韶倪坐下后，提醒颂颂，“颂颂，叫叔叔。”
“叔叔。”颂颂甜甜叫了句，白净的小圆脸上漾着讨人喜的笑。
向佳兴这才认真看向颂颂，这是温韶倪的孩子，母子两长得极像，可孩子脸上那股精明劲又是随了另一个男人的。
向佳兴喉头一片苦涩，心情蓦地很糟糕。
温韶倪见向佳兴没有回应，有些尴尬，先开口打断了沉默，“向研究员，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多亏了你，愿愿的病才能好转。”
向佳兴摇头，清俊的脸上有些胡茬，一脸疲态，“这是实验室所有人的努力，我不敢一个人居功。”
他平复好了心情，道：“我想跟你聊的是另一件事。药企已经为干细胞治疗技术申请了专利，干细胞药物获得药品监管部门的批准后，也将推向市场销售。
沈总有打造药企在干细胞治疗领域领先品牌的形象，他计划下一步与医疗机构合作，实验室提供技术支持和干细胞产品，合作的医疗机构负责患者的诊断和治疗，双方按约定分享治疗收益。”
“嗯。”温韶倪认真听着，她觉得沈亦迟想得没问题。
向佳兴又道：“但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自己建立一个专科医院，为患有罕见免疫性重病的患者提供干细胞治疗服务。这样收益都是自己的，不需要与旁人瓜分，但这也需要投入专业的医疗团队和先进的医疗设施。”
温韶倪眼前一亮，“我觉得这个提议也很好！”
“可沈总担心这项投资的回报率，他并不同意在这个时候做大。”向佳兴道。
医疗团队和设施不是一笔小投入，药企之前几乎没有任何效益，现在刚有产出就又要新一轮投入。
更何况提议的人还是情敌，于公于私沈亦迟都有否决的理由。
温韶倪却觉得可以一搏，在干细胞研究这块只有他们有这样突出的成果，既然吃到了第一口肉，能吃饱为什么不吃多点。
“我觉得这事可行，我会私下和沈总商量。”温韶倪道。
向佳兴眼睛微微一亮，“阿倪，你这么相信我吗？”
嗯？温韶倪僵住，挠了挠头道：“我就是觉得你能治好愿愿，应该在这个构想上也挺有把握的。”
“阿倪，谢谢你支持我。”向佳兴笑，脸上顿时神采奕奕，眼睛里更是快滴出了蜜。
“妈妈，我想喝那个！”颂颂突然喊，他扯了扯温韶倪的袖子，指着远处海报上的热果汁。
温韶倪觉得颂颂出声得很及时，她刷一下站起身，让颂颂和向佳兴先坐着，自己拿着手机快步去了点单台。
向佳兴欲起身，让一个女生买单总是不好的。
颂颂却开口叫住了他，“叔叔，你喜欢我妈妈吗？”
向佳兴拧眉，坐回原位看向颂颂，“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神和我爸爸看妈妈时的一样。”颂颂歪着脑袋，白嫩嫩的脸上有好奇又有笃定。
向佳兴没想到一个小屁孩会说这样的话，他弯了弯唇，眼里的不喜淡了些，“你像你妈妈一样聪明。”
“因为喜欢妈妈的人不多，在家族里，看向妈妈的眼睛大多是冷漠嘲弄的，所以我能很容易分辨出喜爱的眼神。”颂颂解释。
“他们都不喜欢你妈妈吗？”向佳兴心里不好受，但这其实也不出人意料，他也和有钱人打过交道，对方的拜高踩低态度他都是知道的。
“叔叔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外人，我太嫲、爷爷、爸爸、姑姑还有裕奶奶都喜欢我妈妈。”颂颂眨巴着机灵的大眼睛。
“所以你想说什么？”向佳兴探究地笑。
颂颂回头看了一眼妈妈，温韶倪正在等果汁。
他转过脸，没有任何惧色地与向佳兴对视。
“叔叔喜欢妈妈的话，应该也是盼着妈妈好吧，这样子的话，叔叔可以不要当第三者吗？”
向佳兴微怔，第、第三者？这小孩是不是太早熟了……怎么就看出来了？
“因为妈妈在爸爸和我身边很幸福，妈妈喜欢爸爸，叔叔一意孤行的话会受伤的。
叔叔喜欢妈妈就是颂颂的好朋友，颂颂不想让叔叔受伤，更不想让爸爸妈妈受伤，叔叔你听清楚了吗？”颂颂眼睛一红，奶乎乎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向佳兴哑然，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道理，他想不出该说些什么，瞧着颂颂要哭了，连忙坐过去手足无措地安抚。
“叔叔你听清楚了吗？”颂颂抬头问，墨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向佳兴没法拒绝他。
“听……听清楚了。”
颂颂破涕为笑，忽而抱住了向佳兴，“叔叔，你真好！叔叔以后就是颂颂的好朋友了！”
孩子小小的身体暖洋洋的，向佳兴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哭笑不得，事情怎么变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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