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东珠
丧钟响彻整个帝国。依照礼制帝后崩逝需击丧钟四十九日。
听到了丧钟储帝依然不急，他一直等蓝苍岚点头后才带着莫生祭先行回都。
“你们料到了吗？”莫生祭问。
“当然，毕竟这就是母后最初以及最后的愿望。”
“不用抓紧时间快点回吗？”
“不用。”储帝一直牵着她的手，他们走得很慢。也不怪莫生祭奇怪。“焱儿尚且需要几日才能回都，丧礼不会有任何推进，不着急。”
果然如储帝所说得那样，帝君直到第七日都未定人主持丧礼。君临宫前来负责丧礼的主祭司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主持人连招魂都没法办，要不是需要丧吊怕是连小殓都办不了。
储帝目前代理着这个职务。莫生祭自回都后每日都随母亲一起去祭拜，她跪在淳王妃身后，刚磕完头前头便来人喊她上前说话，来的是帝君跟前的侍从长凌允息。莫生祭急忙起身。
因为还未大殓，吊丧只是在祠堂中办。女眷都在偏厅，凌允息带着她走了小门避开在殿外的大臣们。
她进去时帝君正在同储帝说话。“让几个年纪大的回去，用不着一个个耗在这。”
储帝应了声却没动，“父君，祖制。”
“她临走时说了，让焱儿扶灵。”帝君一转头见莫生祭来了便向她招手。“未央郡主，这段时日您很活跃。”
莫生祭向帝君行礼。“帝君金安。”她悄悄抬头看了眼帝君。
帝君正侧着身靠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书卷。
“起来，赐座。”帝君瞥了眼储帝后才说：“帝后给你留了些东西，既然你在，那便拆了吧。”
说着凌允辜捧上了一只手掌般大小的金丝楠木盒子。莫生祭愣了一下没想到帝后竟会给她留东西。她看着那个盒子人却没动。
这盒子中承的东西莫生祭大概能猜到，她伏地接过盒子刚想谢恩外头突然有侍卫急急地跑进来，刚跨进门一边跪一边说：“辰幽公主的座驾到宫门口了！”
储帝试探性的问了一声：“父君？”
“去准备大殓和招魂。”
这下莫生祭就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帝君倒是没忘记她，点向储帝身边的位置。“坐。”
蓝双焱走得很快，她穿着祝福只在外面披了件丧袍。帝君抬手阻止她行礼，“去看看她。”
她的脸色惨白，甚至踉跄了一下。储帝一把扶住她，“小心。”
他陪着她一起过去。莫生祭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回母亲那去，刚想开口只听凌允息说：“永明台司主凌允华到。”
帝后出身自雾斜谷凌氏，他来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到的这么晚。
凌允华上前行礼，他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件礼物。“幸不辱使命。”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体走了过来，那是一颗大半都深埋在坚硬岩石之中的心脏！然而，即便只有一小部分暴露在外，那颗心脏竟然还在不停地跳动着，仿佛拥有着无尽的生命力一般。
这颗诡异的心脏表面，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无数根如同蛛丝般纤细却又坚韧无比的线条。这些线条相互交织、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仔细看去，每一根线条似乎都代表着一种因果关系，它们彼此牵连、相互影响，让人眼花缭乱，根本无法理清其中的头绪。
莫生祭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心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她从未见过如此奇异而恐怖的景象，这东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应存于这个世上一样。在那股莫名的压力之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了一点点，仿佛想要离那颗可怕的心脏远一些。
她的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凌允华的眼睛，他说：“这是岩卜天窗的核心，这也是为什么岩卜天窗会是唯一一扇不能自由行动但可以长时间睁眼的天窗。因为它的核心在我们手里。”
这种东西是绝不能长时间在现实中留存的，以前一定是放在了个与万物隔绝的地方。考虑到蓝双焱和凌允华同时回来，以及蓝双焱的神迹来看，最大的可能应是放在了“空”之中。
那么莫生祭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一个新问题，蓝双焱身为帝族中的一员，却同时是天下爱和四柱之一，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尤其她知晓了二百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的现在，他们三眼真理是为了让天下爱诞生刻意打开了天窗。而天窗关闭期间虽然神谕之子们无法再听到神谕，但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他们依然可以与天窗交流。
那么，他们做出的这个选择一定也是有所置换的。
莫生祭猛然想起老司主们提出过的一个疑问。蓝双焱出生自皇甫氏，一出生就被带到皇甫天面前看命。皇甫晔第一个见到她，但为什么什么都没做。这对他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什么？
莫生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是那种更深层次的，关于他们的存在本身似乎有哪里不合理。
凌允华不知道她在想这些，将心脏展示过了后重新收起。那个收纳心脏的盒子上面下了数道禁制，用来防止引起天理和因果律的注意。
好在帝君的注意力也在凌允华身上，并没在意她的反应。“焱儿那，还是要你们三个多注意。”
“她是唯一一个今天我在这跪着面对您的原因。”
莫生祭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帝君。意外的是帝君神色异常平静，“按计划行事，你们都去吧。”
直到凌允华退出大殿，凌允息轻轻拍了拍她莫生祭才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也一起退下。她最后又看了眼帝君。
君后之间的感情显然很难评价，毕竟帝君当年是利用了帝后迫切想死的愿望，但最后为何两人会成婚，甚至有一起生活了两百多年。
不过目前她手头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些往昔的事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她手里的这个由帝后赐给她的盒子多半是与她的红线有关。毕竟这是帝后最后的问题。
莫生祭在回到女眷们聚集的偏殿前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颗珍珠。
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珍珠，足有大拇指盖一般大小，形状圆润。当阳光洒落在它身上时，更是会泛起一层微微的青色光芒，那光芒如梦似幻，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这是帝后冠上的顶珠，也只有尊贵无比的帝后才有资格佩戴这样的东珠。其价值之高、意义之大，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这颗东珠不仅仅是一件装饰品，更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这并非她所期盼之物。莫生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立刻合上盒子。飞奔到母亲身边。
但是因为蓝双焱归来的关系，偏殿内众人跪倒一片，可以看到一旁的正殿正在准备招魂仪式。莫生祭身为天宗祭司是可以参加招魂的，她想了下，先悄悄地躲在淳王妃身边，靠近母亲将帝后把顶珠赏赐给她的事说了。
淳王妃显然也没想到帝后竟会如此直接，她接过盒子收好。然后对莫生祭说：“你去前头吧。”
毕竟是养育了两个神谕之子的母亲，淳王妃非常明白这种时候他们必须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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