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烦人，莫生祭抬头看了眼空中塞满的游天母。这些东西烦人，天窗烦人，四方天柱烦人，他们这些有明确目标的人更是烦人。
她突然懒得理瑞炽，懒得理自己的两个亲兄弟，转身往储帝的方向走去。“你们自个玩吧，不奉陪了。”
话说出口，莫生祭骤然轻松了许多。她没看到的是身后的龙血树在消失前突然蹿高了一大截。
“走了？”少宫主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又不准备打。”她头也不回，“也只是需要我确定另两柱的位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少宫主轻轻笑了，她的笑声非常温和。“您的元宝船，抓住了那位陛下，促使他不得不吞噬白伞盖母神。您立了大功，请别愁眉苦脸。”
“你误会了，我没有愁眉苦脸。只是不打算再奉陪几位的游戏了而已。”莫生祭走得非常快。她打心底里觉得他们脑子都有病。
此时此刻，她只想去到储帝身边，哪怕那边更为危险。这由心底深处突然而起的想法来得非常突然，但她也懒得去想原因。
实际上储帝也已脱离了战场，他正在不远处的高坡上看着下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就在莫生祭才接近他便说：“他们是不是很讨厌？”
见到了他，莫生祭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你怎么知道？”
“游天母出现，她必然会控制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这个妹妹，耐心一向不足。”
“若要说耐心，谁又比得上愿意等候三千年复活的老祖宗。”
“老祖宗。”储帝失笑，他指着下头说：“那个东西你愿意称呼他为祖宗吗？”
在鸟头人的人群之中，有一块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暗红色肉块正在蠕动着向外扩张，表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和肉丝，仿佛是从某种可怕的生物身上切割下来的。
令人震惊的是，这块肉竟然在不停地吸收着周围的鸟头人！它的表面缓慢地蠕动着，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每一次蠕动都会将一个鸟头人紧紧地包裹进自己的体内。
随着鸟头人被不断地吞噬，肉块的体积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膨胀。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肉块，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变得如同蹴鞠一般大，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生长着。
“这种东西你自己观赏即可。”
“好事自是要分享。”储帝拍拍略微有些灰尘的衣摆，又看向整洁的她。“镇国公世子在四方天柱现身时便走了，还以为你也会过去。”
“去哪？壁上山还是帝都？”
“也是，都与你无关。”储帝疲惫地扫了一圈四周。“连坐得地方都没有。”
“怎么没有？”莫生祭就地坐下，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里。”
“席地而坐？”
“始于血肉，归于尘土。我们最终都会变成土壤。”她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意。“无论多么尊贵的人。只要有人身，就会迎来终点。”
“不如我们回去？”储帝向她伸出手，“这里的热闹很快会结束。莫檀轩已不可能回收始帝君。任务达成，我们可以回帝都去看壁上山的热闹。”
“你料到会有这事？”
“料到？不至于。”储帝思考了一会寻找准确的措辞，“应该说猜测到有这个可能性。想从他们三人手里抢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生祭牵住他的手，“怎么回去。你也会穿界门？”
“慢慢走回去也是个方法，你觉得呢？”
他显然是有什么目的，莫生祭同意。“走不动了怎么办？”
“那时等那时再说。”
莫生祭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肉块，她永远都不希望自己活成这个样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跟着储帝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住，“如果现在暂停时间呢？”
“现在？为什么？”
“肉块会不会停留在肉块的模样？”
储帝停住脚步，“别傻了，动不了他。”
“但可以限制他。”莫生祭眨眨眼睛，“积攒了三千年的神力，足以暂停百年的时间。”
龙血树从血肉中破壳而出，仿佛是大地孕育出的生命奇迹。它那粗壮的桶形树干，宛如一个巨大的水桶，仿佛吸足了水分，显得格外饱满。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蘑菇状树冠此刻竟然变得光秃秃的，仿佛被一场暴风雨洗刷过一般。
然而，就在这片荒芜之中，一朵朵小小的粉白色花朵却悄然绽放。这些花朵如同羞涩的少女，缓缓地打开花苞，由五片花瓣组成的花朵异常规整，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整齐地贴在树枝上，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开花了！”莫生祭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储帝却不如她那般兴奋，“四方天柱同时盛开，只在开国时发生过。”
“那就是吉兆了。”她紧紧盯着自己的树。
同蓝双焱和莫檀轩相比，龙血树开出的花非常普通。但对四方天柱来说形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代表的意义。
“新帝登基，某种程度上确实算是吉兆。”
莫生祭猛然想起钟花的含义，“钟树开花了？”
“虽藏于紫藤后，但确实是开花了。所以我才说别那么做。”
“那现在……”
“没关系。”储帝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的愿望会实现。”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绘有一次性穿界门的法符。“只是悠闲，怕是不得行了。”
“穿界门安全吗？”
“能使用穿界门的神谕之子不止焱儿一人。”
莫生祭想起禁魇婆。说来也许久未有她的消息，也不知进展如何。
天空中依然拥挤着数不清的游天母，莫生祭随着储帝一起跨入了这扇她从未见过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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