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是三眼教。真正能回应信仰，实现愿望的神。”储帝说着抬头看了眼天空，“而不是天窗这种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如何而终的东西。”
“三眼教真的存在？”
“存在过。你不觉能把那种东西……”储帝指指天空中的那只眼睛，“拖下神坛的力量很有趣吗？”
莫生祭觉得他的想法非常危险。储帝对未知没有敬畏之心，只有好奇。“信仰，神明是有必要存在的事物。人民需要有寄托才能聚集、团结。”
“他们可以信仰帝君，对人民来说这是唯一应该信仰的事物。宗教不能越过帝族。”
她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只见半空中，莫倾熠宛如幽灵一般悬浮着，身姿优雅而轻盈，他手中同样撑着一把伞，与少宫主手中的那把如出一辙。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微小水滴，此刻凝聚成了一把椅子，与莫倾熠的身形完美契合。他悠然自得地坐在这把由水雾幻化而成的椅子上，脸上流露出一种百无聊赖的神情。
“来了？”
“来了。”储帝回答。“不是说由你解决？”
“这种汇聚了怨念和因果的东西你以为很容易解决？”
“如果我能让他触及天理呢？”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莫倾熠带起精神，“比如哪条天理？”
“比如人人都有的那个愿望。”
“孩子年纪轻轻未必会明白。”
“若是没有这个愿望他也没必要同意接受改造。总不能单纯是羡慕，想要神迹。”
莫倾熠沉凝片刻，“你在想做得事很危险。”
“若是不危险又何须我们准备这么多年。”
“哪怕你聚集了天时地利人和。”
“有总比没有强。尽人事，听天命。”储帝向前走了一步，“我做到人能做得极限，接下来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莫倾熠轻轻转动手中的纸伞，随着他的动作，伞面上的昙花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展开又合拢，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昙花。
而在这美丽的画面中，还有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信仰丝线，它们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穿过薄薄的水雾，汇聚到了莫倾熠的身旁。这些丝线轻柔而细腻，是由人内心深处的信念所编织而成，它们在莫倾熠的周围交织缠绕，形成了一个神秘而令人着迷的景象。
“杀？”只听他问道。
“都是兄妹，不杀。”
莫倾熠失笑，“行，那就不杀。”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原本如牛毛般细密的小雨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转瞬间变成了倾盆大雨。
这雨下得异常猛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它的肆虐之下。雨滴般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形成一道道水帘。
他手中的纸伞在这狂风暴雨中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凶猛的雨势给撕碎。伞面在狂风的吹拂下不断地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在苦苦支撑着，却又随时可能会崩溃。
“动静别搞这么大。”储帝皱眉。
“动静大才方便你搞小动作。”
储帝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真尸身不腐不败？”
莫倾熠扯了扯嘴角，“你见了就知道。”
“开门吧。”
三眼真理开出的门与蓝双焱的门有些相似，但又完全不同。首先门的材质就不同，蓝双焱的穿界门是普通的纸门，但莫倾熠的门却是厚重的铜门。但两扇门上的纹路却又极为相似。
门内非常昏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通道十分狭长。墙壁和屋顶上挂满了各式风铃，有铜制的、银制的、玻璃制的，还有一些是用彩色丝线编织而成的。这些风铃密密麻麻地悬挂着，几乎没有一点空隙，它们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奇怪的是，通道中并没有风，但这些风铃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动着，不断地发出声响。
“跟幻铃城很像。”莫生祭踮起脚尖，透过昏暗的火光仔细观察了其中一个铃铛。
“起源都是神山上的四盏大钟。”
“大钟并非由十司建造？”
“非。”储帝提着灯笼，走得非常小心。“建国前的记录被销毁得非常干净。但可以确定的是，大钟存在时间更久。”
“那我们反而是闯入者了。”
“我们是继承者。”储帝变更她的用词。
莫生祭抓紧他的手，储帝的手上只戴有一枚射箭用的扳指。她想起莫檀轩也一样，从小都只戴一只扳指。这似乎是神谕之子共通的地方。
虽然她自己戴了好几枚戒指，但这些也都是为了施展咒术。自从拜司后她的生活从围绕着天宗，逐渐变成围绕着储帝，曾经的日子已经变得逐渐模糊。
“若有一天这一切真能过去，辰幽公主她还知道怎样平静地生活吗？”莫生祭突然问。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在问蓝双焱，同时也是在问她自己。
储帝当然明白。“她没问题。你若是担心，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回头是不会回得。我只是想象不了未来的生活。”
“没有期待才不会失望，走一步看一步也未尝不可。”
莫生祭的人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她突然停下脚步，拉得储帝一个踉跄。
“盈盈？”储帝愣了一下回头。
灯笼的光只能照亮眼前一点点的路面，莫生祭看不到储帝的表情也看不到前方。
“在你的计划中我会如何？”
储帝转过身，他背着光脸上一片阴沉。“我会将你迎入承天门。”
承天门是正门，只有迎帝后入主天长宫时才会由承天门入。储帝此话之意显然是指他会在登帝后迎娶莫生祭为帝后。
莫生祭不是一个在意这种事的人。帝国三千年来由承天门入天长宫的只有三名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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