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祭祀祖先。
徐蓉和少华带着孩子，家里几个人跟着，一起上山去祭拜先祖。
他们在祖先坟前摆上祭品，焚香祷告。正月初一的祭祀，主要是感谢列祖列宗护佑，祈祷在新的一年中祖宗继续保佑后代子孙。
徐家坟坛，来的不止徐蓉一家人，还有徐昌家、大伯家、两位堂叔伯家。
之前有介绍过，徐家是太爷爷那辈人来到岩脚村的。
太爷爷有两儿一女，徐蓉和大伯家是三儿子这一支；徐昌和堂叔伯家是大儿子那一支；至于中间的二姑娘，嫁出去后便不算是徐家人。
注意：这里说的是，徐蓉的爷爷辈，他们是亲兄弟。到了大伯这一辈，他们是堂兄弟；到了徐蓉这一辈，他们是从堂兄弟。换言之，徐家在岩脚村已经有四代人，小橙子是第五代。
他们在坟坛相遇，祭拜完后，聊了一会。
堂叔伯道：“玉蓉，其他村也有人造柔纸，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你怎么看？”
“造就造呗，大家都要生活。”
徐蓉在刚开始造柔纸的时候，就推测到会有人仿制。这事你无法杜绝，因为这里是造纸之乡，比她懂造纸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只是不知道纸还可以做成这样。
堂叔伯道：“那些人不就是在跟你抢生意嘛！”说着他眼角余光瞟了大伯一眼，他知道大伯家在外跟人合伙造柔纸。
徐蓉笑笑：“不存在抢不抢，柔纸的市场很大，他们只要不烂价就行。”
堂叔伯半开玩笑道：“照你这么说，那我也跟人合伙开纸坊去。”
堂叔伯家没有纸坊，他们家卖给徐蓉竹料，同时他们家两个儿子在徐蓉纸坊上干活。
徐蓉道：“想开就开呗，不过你先算一下账。你卖给我竹料，你两个儿子在我这干活，我工钱给的可不低哦！而且我们家吃的好。你跟人合伙，是不是能赚得更多？能多多少？说真的，如果你觉得划算，你去开，我不拦着。”
堂叔伯哈哈笑道：“我就只是开个玩笑。”
说着他望向大伯道：“你们家的纸坊也不开工，要不你租给我？”
大伯板着脸道：“谁说没开工，我们家的料在夏季就做完了。”
大伯家依然在做皮纸，七八月份时就将纸料做完了。
堂叔伯有点阴阳怪气：“你们家挺忙啊，忙完外边，忙家里。”
大伯沉着脸：“我们先回去了。”
望着大伯家的人离开走远，堂叔伯对徐蓉道：“他们家在上河村跟白家合伙做柔纸，你知道吧？”
“知道。”徐蓉点点头，徐昌告诉过她。
堂叔伯有些生气：“他是徐家人，不帮你也就算了，居然跑到外面去帮别人造柔纸！”
徐蓉也不知道大伯是怎么想的。当初徐蓉家还很穷的时候，大伯挺关照他们；现在徐蓉家富了，大伯反而不理他们。
徐蓉摇摇头道：“算了，随他们去吧！无论帮谁，我希望他们家日子能越过越好。”
堂叔伯家是他们这几个亲戚中，日子最不好的。他们家田地少、人口多，家庭负担比较重。虽然他们家有两个人在徐蓉的纸坊上干活，但要养活全家十几口人，生活还是拮据。
堂叔伯道：“我家老大老二媳妇想到你的织布坊上干活，你那还要人吗？”
徐蓉道：“可以啊，正好有两个人走了，你让她们初四来上工。”
“谁走了？”堂叔伯好奇，徐玉蓉织布坊上都是女工，工钱给的跟男人一样，这对女人来讲，是工钱最高的活了，什么人会舍得走。
徐蓉道：“在我家里的两个。过完年后她们要去城里开铺子。”
“开铺子？”堂叔伯诧异。
“我在城里买了个房子，准备开铺子，她们过去负责经营。”
“你在城里买房了？”堂叔伯又是一惊。对乡下人来讲，能在城里买房，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是的，买的铺面，准备开食肆。”
两人聊了一会，堂叔伯发现徐玉蓉的确很会赚钱，短短一年时间，她从一座纸坊发展到如今规模。不过堂叔伯也知道，她的纸坊是跟夏国人合作的，其实也不完全是她的。
几人聊了一会，小橙子在襁褓里扭来扭去，小胳膊小腿不停抻动，仿佛想要挣脱出来。
少华道：“我们回去吧，橙子可能尿了。”
他们已经上山好一会，今天虽然天晴，但风是冷的，毕竟是冬季。
“行，那我们走了。”徐蓉挥手告别：“明天去你们家拜年。”
这里的习俗，初一祭祖，初二拜年。
回到家，小橙子果然是尿了。她继承了爹妈的洁癖，只要有一点尿，她就不舒服。
徐蓉想过给她做“尿不湿”，但这里的棉花太贵，用下来成本非常高。何况有人洗尿布，又不需要她洗，徐蓉觉得尿布挺好，经济实惠。
换下尿布，少华去洗。当然，他也可以叫别人来洗，不过他在家里的日子不多了，他想为女儿亲力亲为多做一些事情。
洗完尿布回来，徐蓉正在给小橙子喂奶。
“小屁屁要不要擦一下？”
“我已经擦过了。”
少华坐在床边，望着她们母女俩。一家三口的温馨日子，让少华感到无比满足。
他道：“我想等到你店铺开起来后再去邵州。”
徐蓉抬眼望着他：“拓跋于荣没有说错，你这一日推一日，拖延症有点严重啊！”
“我是舍不得离开你们。”
徐蓉道：“你早去早回，等清明节过后，我们一起去京城。”
少华犹豫了一下，道：“我不能去京城。”
“为何？”
“我怕被人认出来。而且他们一定会认出我。”
“你留起胡须，然后再乔装一下嘛。”
“无论如何乔装，与我亲近的人，他们一定认得我。”
徐蓉想想，当初邵母来岩脚村，一眼就认出少华。他所说的亲近之人，就是那种看着他长大，或者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除了父亲、兄弟姐妹，还有邻居、发小什么的。
徐蓉道：“那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京城地图什么的，我在那里，要怎么去玩啊！”
少华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脑袋怎么就想着玩？”
“不玩我在京城干什么，难道去上朝吗？”她指的是“出差”。
对徐蓉来讲，去京城，就像现代去京城一样，为的是旅游，体验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
少华想想，有些为难：“如果我回去，父亲一定会震怒。母亲应该也不赞同我去京城，否则她就不会老催我回邵州了。”
徐蓉摇头，啧了啧嘴道：“我真不理解你们家。要爱护孩子就好好爱护，不爱护就别管那么多。他们是既不爱护又要管那么多。”
少华揉了揉额头道：“他们也不是不爱护，只是……反正我们那样的家族，有很多事情，牵扯太多。”
徐蓉问：“那你这是不去京城喽？”
少华想了想道：“我给你画个地图。到了京城，你跟母亲说，母亲会派人陪你出去。”
对于少华来说，回京城是回家，到了家里什么都能解决。
对徐蓉来讲，去京城就是去旅游。当然，那也是她的婆家，但毕竟是婆家，她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徐蓉有些吃味道：“你母亲回京你都送她，我去京城你就不陪我。”
“我真的不能去啊，万一……”
“好吧，不去就不去，我让拓跋于荣陪我去。”
“他现在在京城，都还没回来呢。”
说完少华又道：“到时候我送你们到京渡码头。”
上次少华送母亲，也是只准备送到京渡码头。
徐蓉撇了撇嘴，送到码头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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