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鹿苓像是没听懂长公主的话，将茶递到她手边，一副少女模样：“婶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夏小姐可是罗神医的关门弟子，多少世家想巴结的人物。如今有她在堂哥身边，自然最安全。”
夏梦烟的本事真不小，刚回京，就让所有人都嫉恨。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若不是她还有点用，会留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给翊辰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娶她为世子妃。
换做几年前，娶了也就娶了，偏偏她今非昔比，和离带孩子的身份，怎么做世子妃。”
夏家虽是高攀，但夏平渊在朝堂还算有点本事，加上是宣明帝身边的红人，娶进门不是不可以。
可现在不同，别说侧妃，就是侍妾，长公主都觉得丢人。
偏偏唯一的儿子不管不顾，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她看向崔鹿苓，眼里有些遗憾：“若你们不是堂兄妹就好了，你在我身边多年，你做世子妃，我一百个满意。”
崔鹿苓含笑：“婶婶别取笑我，我有自知之明，这些年若非您帮衬崔家，我怎么可能在世家宴会上行走。”
“你这孩子太过聪慧，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惜碰上什么都不懂的母亲。”长公主有些可惜，崔鹿苓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沉稳，端庄贤淑，是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
崔鹿苓听出长公主对母亲的不满，并未替她辩解。
“前段时间，你母亲提及她侄女，被我拒绝。段家也派人试探，若真有出众的，我不会拦着，偏偏他们只想喝翊辰的血，不想分担翊辰身上的担子。这次翊辰失踪，就派管家过来问问，人都没出现，我能不生气。”
长公主想到崔家和段家的吃香，便觉得寒心。
当年若不是姑姑提议，翊辰也不会姓段，更不会被段家人缠上。
“他们能有什么主意，还不是要靠您。”崔鹿苓替长公主捶腿，“两家靠宣平侯府生活多年，早磨去棱角。这些年更是人才凋零，他们不是不想而是没那个本事。”
这话到说中长公主的心思，崔段两府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但凡有一个有能力的，也不会缠上宣平侯府。
崔鹿苓眼睛一转，状似无意道：“这么看起来，夏小姐还算可以。”
长公主想要反驳，细细想想，夏梦烟除了和离生过孩子，其他家世能力，还有手中的陪嫁，都是京城排的上号的。
若是几年前，她定会同意，可现在……
崔鹿苓见长公主沉思，并未再多言。
比起崔段两家推选的人，她更希望夏梦烟做世子妃，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顺眼和心意。
夏梦烟不知道，崔鹿苓替她说好话。
她现在正在给天佑治腿，余大娘一早找到她，同意她的法子。
“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砸锅卖铁我都弄来。”余大娘想到治疗过程中的凶险，有些害怕，“姑娘，你有几成把握？”
“不出意外的话，九成。”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做，若不是为了低调夏梦烟想说十成。
余大娘听到九成，追问道：“那一成是什么？”
坐在屋内的天佑竖起耳朵。
夏梦烟看向窗户的方向，扬声道：“生下一成是患者想要站起来的毅力。”
余大娘听明白，腿好治，人心难医。天佑瘫痪多年，受尽嘲讽，现在有人告诉他能站起来，心里总会怀疑。
“姑娘尽管开药，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这次就算是打，也要儿子站起来。
屋内的天佑摸着自己的腿，眼睛里闪过不可思议，他，还能站起来？
夏梦烟写下药方，交给程刚，让他再买个大桶回来。
余大娘给程刚一百两银子，告诉他不够就赊账。
程刚放下手中的活儿，拿着银子直奔最近的镇。
段翊辰站在不远处，感觉夏梦烟身上发着光，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救助受苦受难的百姓。
余大娘不敢掉以轻心，又询问其他事情，二人说的很仔细。
只是看到夏梦烟手中的东西，余大娘脸色大变：“锤子？姑娘，你确定？”
夏梦烟拿着从院子里找来的锤子，没有任何异样。
她知道这种场面肯定会有人害怕：“若大娘害怕，先避一避，后面有您忙的。”
余大娘想陪着儿子，可看到锤子，心一横躲出去。
天佑从震惊中回神，想到稍后的疼，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别怕，将这个服下。”夏梦烟拿出麻醉散，神情肃穆，“这药能减轻一部分痛苦，可你还是会疼。期间你不能放弃，否则一切重来，你确定能坚持住？”
“确定。”天佑看了眼门口，知道娘就在外面，“我想站起来，不想拖累我娘，更不想被村里人议论。”
他更想进京找到那个男人问清楚，为何抛弃他们母子，又每年给他们银子，到底想干什么。
夏梦烟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开始。”
段翊辰上前，将补塞到天佑口中，随后按住他的腿。
夏梦烟手中的锤子毫不犹豫砸下去。
一声惨叫，直接震开窗户。
余大娘站在门口，听到儿子惨叫，眼泪忍不住落下。她捂住耳朵，心里默念，都是为儿子好，忍忍就过去了。
天佑还是高估自己的忍耐力，最终晕过去，只是夏梦烟的手没有停。
天佑醒来时，双腿被甲板绑着，浑身像是被撕裂般。
余大娘听到动静，端着要进来：“儿子，感觉怎么样，这是夏小姐开的药，说喝了会舒服些。”
天佑脸色惨白，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将一碗药喝的干净。
果然，喝下去没多久，周身的疼痛褪去不少。他心里燃起希望，看来他赌对了。
夏小姐看似年轻，实则医术高超，他很幸运，能遇到她。
“娘，咱们欠夏小姐这么大恩情，您想想怎么还？”
余大娘何尝不知，她放下碗，坐在床边：“看夏小姐的穿着，应该不缺银子，可我们能给的也只有银子。按照当初说的，若你的腿能治好，我便将这宅子送给她，咱们娘俩再租。”
天佑觉得还不够：“这宅子不值什么银子，您也说了，夏小姐不缺。”他顿了顿，似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娘，我想跟在夏小姐身边。”
余大娘一愣，“你要离开娘。”
“不是，儿子想进京看看。”天佑避开娘的眼睛，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我想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也想……”
“不行。”余大娘听后猛地最起来，看着床上的儿子冷冷道，“你想干什么？他再不好也是你爹，这些年从未断过银子，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天佑感觉腿上的疼痛往上涌，脸色又白了几分，语气里满是嘲讽：“几百两银子就想买我的腿，娘，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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