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寒风凛冽。
这才九月十月的天气，一大早起来，刚打开门，风就呼啦啦的灌了进来。
唐相宜连忙裹紧了昨天赶制出来的皮袄子，都是从土匪寨子里面拿出来的。
那些土匪一味的只知道抢劫，根本不知道如何硝制皮料，堆在角落里，被虫子老鼠咬了不少，而且还全是硬邦邦的，没法用。
他们拿到之后，用秦远调制的药水揉制过后才变得软和许多。
做成比甲皮袄子，穿在身上不仅暖和防风，也不会影响手上的动作。虽说模样不如上京城里买的那些皮袄子样子好看，但也能抵御寒冷，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可不花钱。
白嫖的东西就是香！
唐相宜烙了一些干面饼子，又煮了一大锅的菜粥，往里面放了盐，吃起来是有滋有味的。
吃过早饭后，白季寒就准备和王虎一块儿去县衙打听打听这北城的地价，唐相宜也想跟着一块去。
“你们两个都没种过地，不知道这些地也是有所不同的，有些地好种东西，有些地没肥力。我想过去帮忙看着点。”唐相宜看着白季寒说道。
白季寒却担心关于老爹白烨的流言蜚语会传进唐相宜的耳朵里，下意识的拒绝道：“娘，从咱们这里到县衙也不近，而且家里头还这么乱糟糟的，得靠您老人家操持呢。我先过去打听打听，要是有好的咱们再买，要是没什么好地方，我也不乱花钱，你就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唐相宜也就只能点头。
家里头的确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弄好，就连门框、窗子都没封好，这要是到了更冷的时候，屋子里头根本没法睡。
为了能够顺利过冬，唐相宜还得做些其他准备。
白季寒带着王虎，匆匆赶到了县衙。
北城的县衙门规模不大，总共也就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上头的彩色浮雕也不知是不是被风霜全打了去，只留下一些光秃秃的木头子，突兀的从破损的砖头下冒出来。
门口的红狮子脖子下系着褪了色的红绸，倒是十分威武雄壮，勉强撑出了几分气派。
但衙门里办事的差人身上穿着狗皮袄子，歪在椅子上烤火，并没有个正型。
瞧见白季寒这两个陌生男人过来，这些人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拖长了声音问道：“从哪来呀？有啥事儿啊？是不是走错了地儿，这是衙门，可不许乱进！”
白季寒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整个衙门全部打量了一遍，并没有看见哪里张贴着他们画像的通缉令，略微放心过后，还是掐着嗓子回答道：“回各位大人，我们兄弟两个想买些田地种……”
他的话音刚落，就引得一众哄堂大笑。
好几个差人笑着抹了一把眼泪问他：“你再说一遍，你要买什么东西？”
“我们兄弟几个从外地来，想要买些田地来种，好歹有些出息。”白季寒不太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重新回答。
没想到这些人又是笑了一阵，才捧着肚子笑着说道：“哎哟，哎哟，我不行了！你们这些外乡人可真是好笑，去哪里买田地不好，竟然跑到我们北城来买，那不是送银子的吗？不过呀，我们到底是什么丧良心的人，还是直接给你指条明路罢了！”
“还请大人指教！”白季寒连忙恭敬地说道。
“我们这里的田地哪里有人买啊？你要是想种地啊，只要自己能出得起力气！只管去那城外，庄子上随便看看，哪里要是有没人种的地，你们自家开了去就是你们的，而且不收税。只不过有一桩我也得给你们讲清楚。”那些人笑的累了，倒是好心提点两句：“我们这的田地能种活，算是你们的本事，种出来的东西，我们衙门里也不要。但要是种不活，你们可也别找县衙里来，我们每个月就领那么点米粮工钱，可帮不了你们！”
白季寒赶紧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能不能种的出来都是天意，如何能够麻烦几位大人。”
大约是看白季寒他们的确很识时务，这些人看了一场乐子，对王虎他们的态度就变得友好了许多。
白季寒搓着手说道：“这事还得多亏了几位大人提点，要是没你们帮忙，我们只怕被人骗了去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有件事想和几位大人打听打听。”
“是什么事啊？”那几人颇为和气的问道。
白季寒又搬出了之前敷衍房牙子的那套说辞，“我们原来是在西边做生意的，本来家里的生意做的挺大，甚至和你们白烨白将军都做过买卖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人脸上就露出了十分不屑的表情。
“几位大人，难不成是那位白将军有什么不妥？”白季寒明知故问的套话。
这些差人根本没想到白季寒竟然会是白烨的儿子，而且面对的又是两个普通的老百姓，便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白烨通敌叛国的痛恨。
“那个老匹夫老东西亏得我们原先还以为他是个好将军，送了不知道多少米粮过去！可谁知道那狗东西，光吃粮食不办事，也不知道他到底贪墨了多少银两！不仅那些异族没被赶出去，如今更是接二连三的冲过来伤害我临月国百姓，甚至还出卖边关情报，通敌叛国！去年若不是我们运气好，只怕都死在了那些敌军手里。这老匹夫就该五马分尸，凌迟了才是！”他们气愤的骂道。
白季寒默默的记在心里，脸上陪着笑，没敢继续打听下去，怕引起他们怀疑。
只是在离开衙门的时候，白季寒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面色凝重。
还没到家的时候，白季寒开口道：“如今情况不明，买地的事情，咱们恐怕还是得先缓一缓。”
“那唐大娘那边怎么办？”王虎有点担心唐相宜会失望。
“那些人不是说了吗？自己开荒的地不需要花钱，那咱们就自己找找，看有没有撂荒的田地。”白季寒说道。
也是经过那些差人的解释，他才明白为什么此地多战乱，却仍然有不少百姓居住在此，而不肯搬离。
完全没有田地税收，可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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