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沉默着，缓缓上前。
邓文华吐出一口脏血，得意地看着他：“怎么，担心她？”
下一秒，沈砚突然伸手，掐住了邓文华的脖子，连人带凳子的将他按在了地上，阴冷的看着他。
“你也不怕我对你弟弟动手？”
“去吧。”邓文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是私生子，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留着他，就只是当在海城养的一条狗而已。”
“沈砚，杀了我，那两个老家伙一个都活不了！”
沈砚低眸看着他，眼底晦暗不明，情绪翻涌，就要克制不住杀意。
他早就想杀了他。
却在下一瞬，沈砚突然松开了手。
他还是放弃了。
他不想让林陌的父母彻底没有机会。
他一放开，邓文华就侧躺抬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沈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的开口：“你要什么？”
“沈总这是……咳咳！打算和我谈判？”
沈砚轻蔑的勾了勾唇：“我们两个谁也别跟谁玩这种虚与委蛇的把戏，你是为了我，别动无关的人。”
邓文华抬起眼皮，盯着他，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声线低哑的仿佛恶魔呢喃。
“以前在大学，你就什么都压我一头，其实当初背叛你，不仅仅是为了钱，我就是想压你一头……没想到，你白血病都能活下来。”
白血病……
一旁的林陌脑袋忽然针扎一样疼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心口慌乱，呼吸困难。
“但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沈砚，你比我差远了！你永远赢不了我！哈哈哈哈——”
他像疯了似的狂笑起来，沈砚眯着眼睛看他，慢慢弯腰，凑到他耳边说道：“既然你打算给脸不要脸，我也就没必要陪你浪费时间了，”
他把棍子丢给一旁的手下，拍了拍手上的赃物，交代道：“好好伺候。”
说完，就过去拽住林陌的手腕往外走。
林陌像个布偶，神情空洞惊慌：“我爸妈怎么办？”
“我会找到。”
沈砚语气平静的安抚，至少现在还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宋清如，他不想让她太神伤。
他带着林陌走出厂房，直接上了车，车子又原路返回。
林陌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砚以为是她刚刚被吓到了，犹豫了一瞬，拢了拢她身上的衣服，声音微低：“放心，不会有事的。”
林陌忽然抬起通红的眸子，看着沈砚，强撑着所有的理智与情绪，说：“沈总，我想请你，等找到我父母后离我远远的，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给我带来这样的危险，好吗？”
沈砚皱起了眉：“这些我会解决。”
“我说了，求你，不要再给我带来麻烦了。”
林陌垂下眼睫，双手攥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我会保护好你，这次只是意外……”
“你当年也这样对我说的！”
林陌崩溃的一把推开了他。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同时愣住了。
林陌不知道怎么回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这样一句泣血的言语，那一刻心底某种情绪喷涌而出，宋清如的意识彻底占有了林陌的身体。
沈砚也怔着，他僵硬的抬手抓住她的肩膀，质问确认：“你说什么？”
“你……滚！”林陌颤抖的厉害，她拼命推着沈砚，试图挣脱他的桎梏，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了下来，“不要碰我，我……我只要我的父母安全！”
她崩溃般嘶吼，眼睛里全是悲痛。
还有恨意，那些后知后觉，伴随着自我意识涌出来的恨意和心死。
沈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再说一遍，你刚刚，绝不只是因为记忆……宋清如，你就是她，对不对？你就是宋清如！”
他的清如，也那样质问过他，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神情。
而且林陌说的是“我”，不是“她”，她就是宋清如！
“我是林陌！”
她用力挣扎着，想摆脱沈砚的控制。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混乱，宋清如死去那晚的画面又出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她恨透了面前的人！
“你就是她！宋清如！”
沈砚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喙：“刚刚那一刻，你一定是她，否则你不会说出那句话，清如，你回来了！他们都说，求不回来的就是求不回，我不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他激动得不行，抱住了林陌，将她揉进怀里，声音沙哑哽咽，这样的拥抱把她的心一点点填满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我早该猜到的，你就是她……”
林陌浑身冰凉，呆滞了半晌，猛地推开了他，歇斯底里：“沈砚，你够了！不管我是不是宋清如，你都没资格再爱我！我宁愿你永远都找不到，我宁愿这世界上真的再也没有宋清如！”
沈砚彻底崩溃了。
她恨他。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还是恨他。
恨他到，恨不得自己也不复存在。
沈砚摇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否认什么，他紧紧扣着林陌的肩膀，声音暗哑：“清如，我什么都知道了，那颗肾，我都知道了……我知道我错了太多太多，你恨我，恨我也好，但至少不要再离开我……我想你想的已经快疯了……”
沈砚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庆幸自己留住了林陌，庆幸第一眼就觉得林陌熟悉，庆幸这一切的一切，庆幸宋清如回来了，还好他没有放弃，没有提前死掉。
不管她是以尽管是以什么样难以置信的方式或者形式，他都不在乎，只要面前的人还记得，有这份恨，她就是宋清如。
林陌挣脱不开，被挤压在沈砚的怀里，外头的景色飞驰而过。
她知道，她就是。
哪怕她不想是，她就是宋清如。
真正的林陌早就在三年前彻底死了，这具身体里只有一个灵魂，那就是宋清如。
所以她不记得自己所有的童年，所以她会在钢琴上天赋异禀，所以她会在第一次见到沈砚时害怕到想要逃离……
很多很多的所以，构成了一个结果。
她，是宋清如。
一旦接受这个现实，那些记忆就发了疯一般的逃出来，林陌几乎在一瞬间记起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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