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若老神在在吃着早点，没有搭理凑过来的蒋婷婷。
周雨晴想挖出蒋婷婷的来历，故作友好，应声道：“在我买到煤炉和蜂窝煤之前，想跟安若合伙做饭，这样方便些。”
蒋婷婷又问：“那你现在有票证吗？”
周雨晴有，但她不说，且道反话：“没，待会我去问问大队长。”
听到这话，许安若突然抬眸：“大队长手里的购煤指标已经用完了，估计要年终评优评奖才有新指标。”
在乡下，燃料被视为由农民“自行解决”的生活资料，不在国家定量配给的范围之内。
唯有生产队先完成上缴任务，政府才以奖励的形式下发少量指标。
蒋婷婷一副替周雨晴感到为难的模样，“那还要等好几个月呢，这可怎么办？”
周雨晴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也帮你问问我爸妈，要是他们手里有，就让他们寄过来。”蒋婷婷主动帮忙。
周雨晴感激般笑了笑：“那就先谢谢了。”
“甭客气。”蒋婷婷的视线落在砂锅上，嗅了嗅鼻子，“好香的粥啊！周雨，你熬的吗？”
周雨晴客气道：“是啊，要不拿个碗过来尝尝？”
“要要要！”蒋婷婷飞奔去厨房拿碗勺。
周雨晴与许安若对视一眼，等着蒋婷婷暴露真实目的。
很快，蒋婷婷便捧了碗筷过来，小心翼翼地舀了小半勺粥送入口中。
只尝了一口，她便双眼放光，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激动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这味道绝了！”
“也就那样。”周雨晴笑道。
蒋婷婷将碗里剩余的粥很快喝完，恋恋不舍地放下调羹：“周雨，你的厨艺怎么这么好！”
“从小练出来的。”周雨晴说的是实话，她从小就爱钻研厨艺，还差一点走上职业路线。
想起过往，她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唇角微微扬起。
蒋婷婷满怀期待道：“周雨，我能不能跟你搭伙啊？我出食材，你做饭。”
周雨早就猜出她的目的，搪塞道：“我现在还要靠安若的燃料......”
“这个简单。”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婷婷打断。
她语速飞快，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许安若：“我们几个一起怎么样？我负责食材，安若你负责燃料，周雨负责做饭，这不就完美解决了！”
说完，蒋婷婷又热切地望向周雨晴，笑嘻嘻道：“周雨，你放心，我也不会坐等开饭，会给你打下手。”
许安若神情漠然：“我缺的是燃料，而不是食材。”
“我也是。”周雨跟着应和，“所以婷婷，抱歉了。”
蒋婷婷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振作精神：“如果我能找到煤票呢？”
其实，在准备下乡物资时，她就想到了跟城里一样燃煤做饭，并备好了足额煤票。
只不过在乡下，煤票是个稀罕物，她以己度人，不想大大方方地拿出来，以防被其他知青借了去。
“我吃饱了。”许安若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端向厨房，就当没听见蒋婷婷的话。
她的态度，简直不要再明显。
蒋婷婷一脸受伤的表情，委屈巴巴道：“周雨......”
周雨晴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唇角带着一丝歉然的微笑：“你还是先跟江梅他们搭伙试试吧，说不定她们中间就藏着个大厨。”
话虽说得轻松，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从昨夜江梅等人的穿着以及食用的菜品可以看出，他们都来自普通家庭，甚至可能比普通家庭还要拮据些。
这样的家底，纵使有通天厨艺，也变不出太多花样来。
蒋婷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暗暗后悔昨夜不该主张跟江梅那组人搭伙。
可要是只跟周雨搭伙，也失去了意义。
就在她踟蹰间，周雨晴迅速吃完早饭，起身离开。
蒋婷婷想跟上去，却见一群知青端着早餐迎面走来。
他们朝她瞥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蒋婷婷瞬间明白，刚才的对话被不少人听了去。
这就是众多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坏处，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
如果可以选择，她根本不想来乡下，当什么老什子知青。
可是眼下，她还得厚着脸皮，融入到江梅她们的小组中去......
*
许安若吃完早饭，将药箱绑在自行车后座，骑行去给被毒蛇咬伤的劳模老周复诊。
老周的伤势明显好转，他和他的家人连声致谢，还盛情邀请许安若留下一起吃完午饭再走。
许安若以“接下去还约了人”为由，谢绝了他们。
老周家人虽有些遗憾，但也不好再强求，只是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一直将许安若送到院门口，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才感慨地回转。
许安若是真约了人。
早在昨天，她就跟乔衍之约好一起去赶集。
在公社汇合后，他们就去集市，买了鸡鸭鱼肉和新鲜蔬菜，满载而归。
路上，许安若将周雨晴一起吃饭的事告诉乔衍之。
乔衍之闻言颇感意外：“怎么才相处一夜，就关系这么好了？”
别看她表面看起来和颜悦色，骨子里却最是疏离冷淡。
许安若唇角勾了一下：“上面派下来的人。”
乔衍之眉梢微挑，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回到知青点时，已经是晌午之后。
乔衍之请来做一日三餐的厨娘早已做好饭菜，就等着他们回来吃。
与此同时，周雨晴也做了几道拿手好菜，请乔衍之和许安若品鉴。
乔衍之仔细擦干手上的水珠，从钱包里取出准备好的钞票，给厨娘结算薪酬，并给了一笔可观的小费，告诉她以后就不麻烦她过来做饭了。
这位厨娘是大队长介绍的本地老乡，早就知道这份工作只做几天，争取一番无果后，高高兴兴地拿着钱走人。
周雨晴脸色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你们请了人。”
现在搞得好像她抢了厨娘的工作似的。
许安若笑了下：“没事，也没剩几天时间了。”
话音刚落，蒋婷婷又一次凑了过来，晦暗的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没能完全掩饰住，透过神情表现出来：“安若，听他们说，你打算辞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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