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幻算了算，那些愿意为了风泣泪出生入死的修士应该都修理得差不多了，当即琴声一转，杀气腾腾。
此番交手，千面幻确定了，风泣泪的大乘期水平，应该是最弱的。奈何，这货从不出手，要么出手就是躲在其他人身后，假装自己多么厉害。
这才沽名钓誉这些年，成了个所谓的魔修第一人。
千面幻的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看来，你真正的道心，并非无情道，而是下水道吧？”
下水道……
一瞬间，风泣泪的战斗力提高了数倍不止！
魔气朝着风泣泪聚集，气吞山河，黑气缠绕，将风泣泪的人形都吞没了！他抬腿就要给千面幻一击飞踢！
然而，琴声形成了音障，在风泣泪一脚踏上音障的瞬间，音波入体，风泣泪只觉得全身每一寸的血肉都受到了影响。
世间万物，皆有音。
音与灵力不同，是一种纯粹物质的存在。山石有音、大地有音、天地有音、活物有音、死物亦有音。
且音有高低、快慢之分，有可听、不可听之分。
千面幻在不用化相乱人心时，以音为攻击，也是重击。
而风泣泪也就是这么一脚，他突然发现，自己全身的修为，似乎都在触碰到音障的瞬间，消散了！
明明两名大乘期高手过招，不可能这么短时间结束，但是它就是以风泣泪跪下而结束了。
千面幻回到御座，轻轻拨弄琴弦，将风泣泪的修为压制。扬声对等在外面的修士道：“进来吧，我许你们的复仇之机，就是现在。”
风泣泪一愣，忽闻脚步声传来，从千面幻的身后，走来了很多魔修。他们一个个，双眼血红，浸透了恨意。
风泣泪看着他们，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他们。
其中一名魔修将魔剑朝着风泣泪脚钉去：“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师妹的脸被你这双臭脚踩烂，你还提着她的头发，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展示给所有人看的时候，你是多得意啊，怎么会注意到，在人群里，我是多么想把你的脚剁烂！”
千面幻带来的人，每一个都跟风泣泪有仇。
只是很可惜，这些人都太弱小，风泣泪甚至没有记住。
此时，他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千面幻道：“怎么，你觉得就靠这些废物，伤我分毫？”
是的，这名修士那么愤怒，可他的魔剑，竟然没有钉入风泣泪的双腿。
千面幻拨弄琴弦，缓缓道：“你搞错了，我费这么大的力气，不是为了你，而是他们。”
这些修士，论修为，自然无法跟千面幻比，甚至，他们连擦破风泣泪的皮都做不到。此时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都无法伤到风泣泪分毫。
他们如此无力，在风泣泪的眼中，这叫蝼蚁。
然而当蝼蚁的数量如此庞大，他们的愤怒连成一片时，风泣泪竟然感觉到了颤抖！
千面幻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道心坚定，特别强大，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情道大乘？不，你不是，你只是个承认自己沉迷欲海都不敢的自私懦夫，只会躲在别人背后抢功劳的缩头王八罢了。什么无情道，什么运筹帷幄，都不过是苟且的借口。”
苟且的借口！
风泣泪再次被千面幻激怒！他全身的力量都沸腾起来！魔气汇聚，天地法相现身！
风泣泪手中长剑出鞘，朝着千面幻刺去：“我，不是苟且！这叫智取！你知不知道我救了多少人！”
风泣泪救人？
这是千面幻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他只是琴弦一扫，强悍的音流穿过风泣泪的天地法相。那法相顿时定在冲刺的位置。千面幻只是冷冷看着风泣泪道：“让你看看，何为匹夫之怒！”
说完，千面幻的琴音音调陡转，一声声直透人心。
那些来报仇的修士，都盘腿打坐。
从他们的身上，透出一股股愤怒和仇恨。
风泣泪看着这些仇恨汇聚，最后，一尊极为特殊的天地法相在风泣泪面前汇聚。千面幻冷道：“此乃——人罚·怒谴。”
千面幻认识巫司奠，也研究过巫族的“信仰”、“献祭”。
抛却那些神秘的教义、戒律，甚至是繁琐的仪式后，天巫玄幽殿留下的原理，千面幻已经参悟。
核心乃是“念”。
是的，所谓的教义、戒律、仪式，等等，都是针对人的“念”而产生。当数量相当的人，产生同一种念的时候，只要将此念聚集，就会形成一种意志。
当念足够强，产生的意志也会足够强，那时，神诞就会发生。
在过去，这就是——信仰之力。
而诸神为了获得信仰之力，而做的所有行为，就被古人称为“功德”。
千面幻并不需要这些修士以死相抵，他只是将他们的愤怒，以他的修为，助其化为“人罚·怒谴”，那么这股力量，就会成为能够与风泣泪一战的力量。
当然，这个力量真要说的话，就一个缺点，它是消耗的。
只要这些修士对风泣泪的愤怒、仇恨消失，那么“人罚·怒谴”也就结束了。
千面幻看着跟“人罚·怒谴”大打出手，几乎掀飞整个嗜魂殿的战斗，不咸不淡地道：“风泣泪，将人罚·怒谴打散，大概就是你此生，真正，唯一一次，对整个魔修有利的行为了。”
将这些仇恨，用在正确的地方，是千面幻给这些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复仇的修士的帮助。
宋夜雨一直觉得，修仙的世界里，蝼蚁之怒没有意义。但是此时，他看着“人罚·怒谴”，突然觉得自己曾经太无知了。
风泣泪就算是大乘期，那又如何，他再强，强得过天道吗？天道统治这方世界，手段多么无敌，压迫着整个世界的一切。
但最后，无论世界，亦或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终究没有屈服。
天道制造了仙魔战争，定期削弱世界的力量。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在一次次的战争中，懂得了悲苦，明白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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