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禾看着蔡小虾抱着一箱子钱，走进了蓝天福利院。
原本豁然开朗的那些疑惑，现在……变得更多了。
家里开福利院的，但……需要蔡小虾这个儿子往家里赚钱吗？
而且，蔡小虾的资金去向也是个谜。
上个月发工资，自己没有给蔡小虾钱，他从韩昭手里拿了五百。
那五百倒是花的挺快的，也花的挺明白的。
当天，他就去二手市场给他之前送外卖的小电驴，换了个电瓶。
最近半个月，不用去美食节了，他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每天去驾校练车。
这些，田青禾都看得见。
但自己借他的三千块，却是一直没有去向。
他没有给自己换手机，也没有给自己买衣服，吃喝在店里，住在家里，电瓶车也是在店里充的电……
而且，也不像是转回了家里。
蔡小虾这个人，她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货可能是个驴，性格也像驴。
但绝对不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姓名的驴。
按照田青禾对蔡小虾的了解，别说三千，就是三百块，蔡小虾也得换成现金送过来。
就像今天一样。
田青禾确实不了解蔡小虾的家庭关系，但今天这么一路看下来，蔡小虾并不像是那种会主动补贴家里的人。
相反，今天这一路上，蔡小虾给田青禾的感觉，就是……回来炫耀的！
所以，她才觉得蔡小虾又要炫耀，又要低调的思想……很拧巴。
福利院外，田青禾当然没有听蔡小虾的话一直发动着车，但也就是前后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蔡小虾就从福利院里走了出来。
两手空空，脸上……都是得意。
但田青禾还是从蔡小虾得意之极的表情下，看到了一些更复杂的情绪。
那些，是只属于蔡小虾自己的，真实的情绪。
田青禾解不出这些情绪，只知道蔡小虾整个人的状态很好：“回家！上班！现在已经中午了，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晚上我就可以上班，掌柜的……今天能不能算半天假？”
“可以！”该说不说的，抛开那些隐藏在得意之下的复杂情绪，光是蔡小虾表面的情绪也足够感染人了。
田青禾也是心情渐好：“确定要回去？已经12点了，不在家吃个饭？”
像是怕蔡小虾多想，田青禾又说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昂，就是单纯的关心员工，不跟你进去，我去旁边对付一口，一会儿过来接你。”
“不了，”蔡小虾看着随着倒车渐远的福利院，摇摇头：“早点回去吧，不想耽误晚上炒饭……”
现在距离晚上还早的很，但田青禾理解蔡小虾的「借口」。
她也不是那种「替别人着想」的人，只是打趣道：“家里开着福利院，还用你这么跟个驴一样的赚钱吗？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
蔡小虾看着后视镜里的家，冷笑道：“如果福利院赚钱的话，那满大街都是福利院才对……”
“诶呀，很少听到你嘴里还有这么有哲理的话，”田青禾点点头：“说的还挺对的，不过……福利院不是有上面拨款吗？还有各种优惠政策。”
“有啊！”蔡小虾也不隐瞒：“有各种福利补贴，免学费，课本费也是有对应补贴的，如果一个人……只是温饱和上学的话，差不多够了。”
“但人不是机器，特别是小孩，要穿衣服，买玩具，天冷了要加棉袄，病了要打针吃药，磕了碰了也要花钱，”蔡小虾挪回目光：“上面的钱给的不够，也不可能给够，给够的话……那满大街都是孤儿了。”
田青禾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会有些抱怨呢……”
“以前有啊！”蔡小虾一耸肩，将双手垫在脑后：“后来长大了，就没有了，眼镜蛇效应嘛！道理我都懂。”
“嗯，”田青禾开的不快：“不过，你们这个福利院的地址还挺……唬人的，我刚刚差点以为你是富二代。”
“以前是啊！现在……看你怎么理解吧，”蔡小虾伸手一指：“那是蓝城的中心广场，我们家以前就在那里住，后来家里开福利院，他把那里的房子卖了，买了这里，这里原来是个废弃小学，但后来城市扩建，现在地价反倒比中心广场还贵了。”
田青禾知道蔡小虾嘴里的他，自然就是他父亲了，听这个称呼也知道父子感情不好，不想再多说什么：“这种事情，家里人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你当时还小，那你妈妈肯定是个极温柔的人吧……”
“嗯嗯，”蔡小虾拼命点头，又长出一口气：“但具体的也记不太清了，时间太久了，只记得她很温柔很温柔，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弯弯的，像……月亮。”
“我这个该死的嘴啊……”田青禾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不会说话。
“没事的，只有不好的回忆才是不愿想起的，她给我的，都是极好极好的……”蔡小虾笑着回忆：“她离开的时候，我六岁，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她跟我说了会儿话，不让我见她最后的样子，就让我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给她唱她教我的歌……”
“歌没唱完，她就走了，“蔡小虾把座椅往后靠了靠，整个人沉进车里的阴影里：“办完丧事，他就把房子卖了，买了这里，工作也不要了，我多了很多弟弟和妹妹……”
“我不喜欢福利院，很吵，”蔡小虾的声音在阴影里很平静：“我赚钱，也不是为了向他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他……人不能去做那些自己不该做的事情！”
“学雷锋可以，但做好事……就算了吧！”
“特别是他做的这种好事……他把这个世界弄错了，人不是有了好心才能做好事，而是有了钱，才有资格做好事……”
“理解。”田青禾点点头，宽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啦，反正你们福利院不是马上就要解散了嘛？”
“什么？！”蔡小虾一使劲儿从副驾驶坐起来，又被安全带勒回去：“什么解散了？”
突然的动作吓了田青禾一跳，田青禾赶忙靠边停车：“哎？？你不知道的吗？你进去之后，有俩小女孩放学回来，问我是不是来接收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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