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悄然指向了九点五十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与不安。村庄柳家街的老柳家,此刻正为丧事忙碌着。灵堂内,烛火摇曳,纸钱轻飘,一抹肃穆的气氛笼罩其间。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大哥柳明远的连襟姐夫们风风火火地开着车从北京赶到了柳家,他们一大早就启程,一路开车好几个小时。他们神色匆匆,仿佛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大嫂姐妹五个,她排行老五,前面的四个姐姐早已嫁为人妇,而今日,这些连襟姐夫们仿佛约好了一般,齐聚在了柳家村。
这些连襟姐夫们一到,就开始四处忙碌起来,有人拿出摄像机,开始调试设备准备录像。
他们的到来,让灵堂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原本低头默哀的家族成员们纷纷侧目而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小声地议论声,如同夏夜的蚊虫鸣叫,渐渐弥漫开来。
“这些亲戚这是要干嘛呀?”一个年轻的小辈满脸疑惑地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与好奇。
“不知道呢,好像是老大家的亲戚吧。”旁边的人轻声回应,声音里同样充满了不确定。
“老大也真是的,亲妈妈死了,媳妇和儿子都不回来奔丧,还整这一出,这是干啥呀?母亲死了他能高兴吗?”一位中年妇女皱着眉头,满脸不满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语气中的责备却清晰可闻。
“不行,咱奶奶有病期间可都是家里这两个叔叔在照顾伺候,这次丧事得让老大出点血,让他掏钱办丧事。”一个小伙子义愤填膺地说,他的脸上写满了正义与愤怒。
“老婶子,你资格老,也能说会道,你出面给老大说说,让他掏钱办丧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小声地嘀咕着,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仿佛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原来,大嫂和大哥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回来奔丧,他们要把丧事出殡的过程录下来,带回去给大嫂当作纪念。这一举动,瞬间在家族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有什么意义啊?”一位长辈低声说道,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另一位族人也附和道:“是啊,这种时候应该多关心一下家人,而不是忙着录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仿佛在指责大哥的不近人情。
柳琦泽在一旁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哥也是,亲妈去世了,竟然让外人来录像,真是让人寒心。”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无奈。
这时候,大哥柳明远的连襟姐夫们张罗着,非要柳琦鎏兄弟姐妹五人带着孩子,还有沈佳和柳琦泽的妻子,一起在灵堂前合影。柳琦鎏的妻子沈佳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她觉得在这办丧事的场合,这些人简直是不分场合乱来,这哪里是在灵堂前合影的时机啊,太不懂事了!
“不行,我不照!”沈佳当场就拒绝了合影的要求,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坚定和愤怒。她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那些连襟姐夫们。
“哎呀,大家合个影留个纪念嘛,这有啥不行的。”连襟姐夫们还在劝说,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这是办丧事,不是喜庆的场合,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沈佳涨红了脸,大声地反驳道。她的声音在灵堂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我们也是好心,想让你大嫂看看家里的情况。”连襟姐夫们有些尴尬地解释着,他们的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好心?你们这好心也得分时候啊!”沈佳丝毫不肯让步,她的态度坚决无比。
柳琦鎏看到妻子如此生气,也觉得连襟姐夫们的做法确实不妥,他站出来打圆场:“姐夫们,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真的不合适,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恳求。
大哥柳明远也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他赶紧过来对连襟姐夫们说:“行了行了,别为难大家了,弟妹不照就算了,我们去照吧。”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连襟姐夫们见此情景,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匆匆照了一个相,收起了摄像机。灵堂内,再次恢复了宁静,但这份宁静却显得有些沉重。
拍照结束后,几位家族中的长辈聚在一起,继续讨论起这件事。
“老柳家这次真是出了不少状况,”一位长者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没错,”另一位长辈点头赞同,“柳明远虽然是长子,但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很多事情确实顾不上。这次丧事,我们得多帮衬些。”
“对了,”柳琦泽插话说,“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不如商量一下,怎么能让这次丧事顺利进行下去。”
“我看啊,得让柳明远出点血,”一位年轻男子提议,“毕竟他现在经济条件还不错,应该承担一部分费用。”
“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柳琦鎏也表示同意,“不过,你们还是先问问他的意见吧,别弄得大家不愉快。”
柳明远听到大家的讨论后,走到众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各位长辈,各位兄弟姐妹,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我也明白自己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母亲去世,我心里也非常难过,但因为工作原因,我一直没能及时赶回来。关于丧事的费用,我会尽全力承担一部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听到大哥的表态,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柳琦鎏走上前去,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大哥,我们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办好母亲的后事。”
这场闹剧过后,果然一个大娘找到柳明远。她拉着柳明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大侄子啊!你看你爸妈含辛茹苦把你供出去,现在也出息了,都出息到国外去了。你妈生病你两个弟弟一直伺候着,替你分担了不少责任。你这一次要在过事的时候多出些钱,这才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做的,何况你还是长子呢!你说大娘说的对不对?”
老大柳明远身材高大,此时微微弯着腰,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娘您说得在理,我妈生病这些年,多亏两个弟弟照顾,我常年在国外,没尽到多少孝,这次我肯定多出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愧疚,想到自己为了事业在国外打拼,很少有时间回来陪伴母亲,心中满是自责。
“大娘,我知道错了,我会尽力弥补的。”柳明远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深知母亲的离去让他失去了最后一次尽孝的机会。
大娘拍了拍柳明远的手背,安慰道:“大侄子,你也别太自责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们兄弟几个能齐心协力办好这次丧事,你妈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这时,一个族人风风火火地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满脸焦急,对着管事的说:“出殡的路线要改一改,原来打算出殡走的路线那天街被盖房子的工地堆放了沙子石子,不能通行了,需要绕道。”
柳琦鎏是家中的老二,性格沉稳,遇事不慌。他和管事的立刻凑到一起,重新商量出殡路线。经过一番讨论,改变后的出殡路线要经过柳琦泽新盖的庭院门前。柳琦泽是家中的小儿子,为人憨厚老实,新盖的庭院是他这几年努力的成果。听到这个消息,柳琦鎏心中一动,觉得冥冥之中,缘分自有天意,母亲走之前等于又看了眼小儿子的刚刚翻盖的新居,在天之灵也算心安了。
“哥,这新路线会不会有点绕?”柳琦泽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咱们尽量安排好,让母亲走得安心。”柳琦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坚定地说。
十二点整,出殡的时刻到了。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像是在为母亲的离去奏响最后的乐章。小班的乐手们鼓起腮帮子,吹着唢呐,那声音悲怆而又激昂。孝子们穿着白色的孝服,打着灵幡花圈,每到一个路口就整齐地跪拜下去,他们走在灵车前边,步伐沉重而缓慢。
灵车上,孙子孙女们坐在里面,小小的身躯带着悲伤。他们有柳琦鎏家的晨晓雪儿,柳琦泽家的晓波,紧紧抱着骨灰盒和童男童女,眼神中满是不舍。大姐柳萍因为儿子快要结婚了,没有参加外婆的葬礼,二姐家的孩子们也没有来参加外婆的葬礼,柳琦鎏只顾着忙,也没在意这些细节。灵车后面,是一排溜摩托三轮车,一辆三轮车上坐着三五个披麻戴孝的妇女,她们是儿媳、女儿以及家族中侄媳妇们组成的送殡队伍。这些妇女们有的默默流泪,有的小声抽泣,脸上满是哀伤。
“妈,您一路走好。”柳琦泽轻声说道,眼中泛起了泪花。
“奶奶,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晨晓雪儿轻轻抚摸着骨灰盒,泪水滑落在脸颊上。
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太行大街,这里车水马龙,但此刻送殡的队伍却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大家分别换乘汽车前往灵堂,坐在汽车里,柳明远望着窗外,思绪飘远。他想起小时候母亲为他们兄弟几个洗衣做饭的情景,想起母亲在田间劳作的身影,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柳琦鎏坐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大哥,妈走得安详,咱们以后好好怀念她就行。”
柳明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悲伤都吐出去。“没错,我们要好好珍惜这段回忆,继续前行。”
到达灵堂后,众人将母亲的骨灰安放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四周摆满了鲜花和花圈。
灵堂内,气氛凝重得仿佛时间都凝固在这一刻。烛光在寂静中摇曳生姿,宛如灵动的精灵在黑暗中翩翩起舞。每一支蜡烛都挺立着瘦长的身躯,烛芯上跳跃着火焰,那火焰像是有着生命一般,时而明亮炽热,光芒四射,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染成温暖的橙黄色;时而黯淡闪烁,似在轻声啜泣,为逝者哀悼。烛泪缓缓流淌而下,宛如晶莹的琥珀,一滴一滴地凝结在烛身上,像是时光的沉淀,又似逝者亲人无尽的泪水。这些蜡烛整齐地排列在灵堂四周,有的置于供桌之上,在供品之间散发着庄重而神秘的光辉;有的插在墙边的烛台里,昏黄的光线沿着墙壁蜿蜒而上,映照出墙壁上若有若无的阴影,仿佛是一些模糊的记忆在晃动。
花圈则如沉默的守护者,环绕在灵堂的四周。它们大小不一,色彩斑斓却又不失庄重。大的花圈犹如绚丽的花环,几乎占据了灵堂的一侧墙壁,花朵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宛如繁花盛开的仙境被定格在此刻。小的花圈则精致玲珑,恰似点缀在灵堂中的璀璨明珠,分布在各个角落,与大的花圈相互映衬。花圈上的花朵五彩斑斓,白色的菊花纯洁如雪,花瓣纤细而柔软,宛如用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它们簇拥在一起,像是在为逝者送上的纯洁祝福;黄色的菊花淡雅素净,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哀伤的气息,每一朵都低垂着头,仿佛在为逝者默哀。还有那红色的玫瑰,虽然色彩鲜艳夺目,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却透出一种深沉的缅怀之情,花瓣上似乎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亲人思念逝者时眼中的泪花。花圈之间,绿色的枝叶相互交错,像是大自然伸出的手臂,将所有的花朵紧紧相连,也为这满是哀伤的灵堂增添了一抹生机与希望。缎带上写着挽联的黑体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逝者的敬意与哀思,它们像是无声的诉说者,向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诉说着逝者的一生。那些缎带在微风的轻拂下轻轻飘动,仿佛是逝者的灵魂在灵堂中徘徊,与亲人们做最后的告别。整个灵堂在烛光与花圈的交织下,既充满了哀伤与肃穆,又蕴含着对生命的敬畏与对逝者的深深怀念,让每一个踏入其中的人都沉浸在这复杂而深沉的情感氛围之中。
墙壁上挂着母亲的遗像,笑容温暖而慈祥。小姨姨走到墓碑前,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名字,低声说道:“大姐,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记住你的好。”
柳琦鎏跪在遗像前,泪如雨下:“妈,你辛苦了一辈子,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你可以安心地走了。”
其他兄弟姐妹也纷纷跪下,向母亲做最后的告别。这一刻,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不舍,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妈,我们会永远怀念您。”柳琦泽哽咽着说道。
送殡的人们在灵堂内默默哀悼,气氛凝重而悲痛。大家轮流上前,向柳家母亲的遗像鞠躬,表达着对逝者的哀思和敬意。灵堂外,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轻拂过,仿佛大自然也在为逝者默哀。
在告别仪式结束后,柳明远走到弟弟们面前,紧紧握住他们的手,说:“谢谢你们这些年来对母亲的照顾,以后我们一定要更加团结,互相扶持。”
柳琦鎏和柳琦泽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他们明白,虽然母亲已经离开了,但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应该更加深厚,他们应该一起守护这个家,传承母亲的爱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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